叢林邊的草擋住了這個洞口,隻有幾束光不服輸地照進一絲溫暖。我等得焦急,也很無助。風卷起落葉掉落幾片進到坑中來,我聽見有人慢慢靠近的聲音。
“未緒,我終於找到你了。”石川扒開草叢,露出他那張又黑又髒的臉,明顯經曆了一番周折。“來,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伸過來的白嫩手臂,雖然纖細,那一瞬間卻覺得格外的可靠。我搖了搖頭,憑他的力量,根本就不能來拉我上去。
“把你的手交給我,什麼都不用害怕。”隻是短短一句話,似乎帶著魔力一般,漸漸消除了我心中的不安和恐懼。
之後總算是平安無事,而父親和石川的父親似乎達成了某項協定。每次隻要有我在場,他們就會說些奇怪的事,什麼聯姻,結婚什麼的。可惜我都聽不懂,隻看見石川靠在他爸爸的身後,怎麼問他,都不回答我,反倒是自己的臉紅得跟蘋果一般。
石川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他們全家搬到北海道居住並且發展產業,聽說這一點,父親也很高興。偶爾我和他還會通信件。
某天在演奏完之後,我一如既往地走到後山,感受到空氣一如往日的清新宜人。“未緒。”突然聽見有人叫了我的名字,待我剛剛轉過身,就被一雙罪惡的手推下了深淵。
實際上,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推我下去的人的臉,就是我的姐姐,本鄉操。
好像經曆了很久很久的睡眠之後,耳畔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你最好永遠不要醒來。”我有種不服輸的心情,絕對不能讓她得逞,所以我拚盡全力,保留強烈的生存意誌。
醒來的時候,隱約能聽見有人哭泣的聲音。我神情呆滯地望著他們,一時間不記得他們是誰。“哼。”看著神情呆滯的未緒,本鄉和臣冷吭一聲,“如果變成了癡兒,就送到孤兒院去吧。”
這個冷眼相待的男人,是,她的父親?
這個眼神,我看過無數次,在許多找父親合作的失敗的人離開時,父親投在他們身上的眼神,就是如此,這是一種看廢物的眼神,甚至是垃圾。
從那天以後,我的名字,再也不是本鄉未緒,別人叫的更多的是瘋子。
但我知道,我的心中還有期盼,是那個對我說‘把你的手交給我,什麼都不用害怕’的男生。
在不知道等了多久以後,我終於在仆人那裏聽說他要來的消息。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從來沒有忘記我的存在。即使我的頭上有了傷疤,再也沒有美麗的容貌,和在墜落中失去的琴藝。
走下閣樓,穿過走廊,順著仆人們匆匆離開的方向不停地尋找。這裏不是,這裏也不是,在哪裏?在哪兒?為什麼在哪兒都不見你的蹤影?
“呐。你就喜歡我吧!”這是操的聲音。順著聲源,我摸索著方向,看到的卻是永生難忘的一幕。操和徹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兩人緊貼的雙唇,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第一次這麼徹底地感受到來自身體內部的寒冷,腳就像是被凍住,移不開步伐。有些事,後來才明白,曾經許諾的誓言,能完成的連十萬分之一都不到。
那雙曾經牢牢抓住我的雙手,現在緊緊摟住操的雙肩。回去吧,不再抱有希望,就不會再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