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們這是要去哪裏。老蘇說已經退了房,要去香港找蟲莫邪,為女兒了卻心願。
我讓他們上樓去家裏坐坐也好勸勸他,勿要執迷不悟順著孩子瘋魔般追星。老蘇大概不願意見我的愛人。
沉默片刻,老蘇又說擔心這次去香港的盤纏不夠,希望最後一次借點錢給他以免到時候露宿街頭。聽他說得那麼可憐,我便拿了五千塊錢給他。
老蘇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五千塊錢,噙著老淚動情地說道,如果這次能活著回來,一定會還你這個錢。
老蘇拿了錢後,便帶著妻女打的去火車站,奔向了最後的追星之旅。
眾所周知,他們在香港的追星進展並不順利。蟲莫邪並沒有單獨接見他的寶貝女兒。而且很嚴肅地批評了蘇格格瘋狂追星的不正確不可取不孝。
一個月後,我接到老蘇從香港郵遞來的紅綢包裹。裏麵是一個長形的小木盒子,用麻繩拴捆了數道。中縫處還貼了一張白條,用小楷寫著:庫庫爾坎親啟。麻繩中還縛有一封信,是老蘇的親筆信,說道,如果他出事了,就將莫奈卷軸轉交給他的女兒蘇格格。尤其叮囑,不要擅自打開莫奈卷軸。
奇怪的是他的女兒彼時就在身邊啊,為什麼不直接將東西交給女兒呢,非要經過我這一關呢。當我從報上突然得知老蘇在香港天星碼頭跳海自盡了,驚訝之餘,才明白,老蘇一定是遇到了極大的麻煩。為了保護好自己的妻女,才帶著卷軸連夜出走,將卷軸寄走後被迫選擇了蹈海。
蘇太和女兒因為盤纏不足,離開香港回到內地後,被娛樂圈包圍著繼續熱鬧了一陣子。就在我準備聯係蘇家母女之時,她們卻突然一夜之間消失了。他們家的房子已經賣掉了。怎麼聯係小魔女蘇格格呢。我致電了多家報道“魔女追星”的媒體,都沒有能找到她們的下落。等待了半年後,也沒有等到她們的任何音訊。
自從接受了囑托後,我從此睡不安生,提心吊膽。
老蘇的信封裏告訴我,莫奈卷軸乃是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而且關係到宇宙的生滅,天下的興亡,“末世”和“變天”的傳聞,以及無數人的命運和生死輪回。凡是打開卷軸看到《莫奈王夢魘圖》的人,都會看到隱喻著各自命運的不同的畫麵,從此進入一個奇怪的夢魘。除非完成跟魔鬼的交易,否則永遠無法擺脫困擾,直到發瘋自殺。如果能夠完成交易,那麼便能擺脫此岸的苦短虛幻,到達不死不生的永恒之境。
我沒有長生不老的欲望和成為救世主的野心。不過因為好奇心的驅使,我還是在燈下緩緩打開了莫奈卷軸,僅僅看到了畫麵長度的五分之一,強烈的恐懼讓我暈倒了,並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在那個夢魘裏,我與現在的太太作別。如果能重新做一次選擇,我再也不會被魔鬼點燃的好奇心驅使打開莫奈卷軸了。從此我跟老蘇一樣陷入了一個古怪的無法擺脫的夢魘中。不久愛妻冰冰因為突發腦溢血亡故了。我愈發覺得人生虛幻愁苦難言。
為了擺脫無休止的夢魘的糾纏,我將被視作無價之寶的莫奈卷軸送還給了蘇教授的弟弟蘇無明——一個在火葬場工作的燒屍工。我的心境困擾和壓力負擔總算降低了不少。隨後辦好簽證,帶著妻子的骨灰盒離開了執教多年的浙江大學,去了美國探親,跟大兒子一道生活。我再也不想活在持續不斷的夢魘和陰影裏。
我認為蘇格格的盲目追星,和老蘇的不惜賣房賣腎資助女兒追星,應該跟這個莫奈卷軸有關。他們是被魔鬼強迫的。
你們如果想了解《莫奈王夢魘圖》,應該去找蘇教授的弟弟蘇無明。他的住址是在某某路上的某某小區。不過試圖打開莫奈卷軸的人應該做好最壞的準備。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2012救世主的。
胸口突然發悶,頭暈眼花。日後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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