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靜的,透骨的冷氣四散。子翬山莊食堂裏人聲喧嘩,劉子翬一家人和袁嶽一行人圍坐在兩張對接的紅木方桌邊,一邊喝酒吃菜一邊高聲談論著。
今日午飯時劉子翬就酒隱發作了,想與眾兄弟大醉一場。怎耐袁嶽告知眾人午飯後要大量練箭,他作為莊主怎麼好強人之所難呢?隻好強忍著滿腹酒蟲的吞噬,滴酒不沾和大夥兒吃了一頓午飯。現在天黑下來,終於到吃晚飯時間了,袁嶽等人也累了一天想飽餐一頓。隻見一大桌飯菜熱氣騰騰地,五香撲鼻。六隻陶製大缽裏裝著滿滿登登的虎肉蛇肉,那股香鮮更是撩人脾胃。也正因為這次猛虎巨蛇之劫,眾兄弟才懂得武功的重要,也懂得了隱居山野除了男耕女織外,還可以捕魚打獵謀生,故此眾人習武功練射術很是下苦功,才有了短短幾日苦練的突飛猛進。
兄弟們累了,一個個敞開心懷,喝酒吃菜。今晚的菜很豐盛,除了六隻陶製大缽外,尚有麻辣子雞、冰糖雪蓮、紅燒山菇、麻婆豆腐、魚香肉絲、東坡肘子、白汁圓菜、清蒸大蝦、雞血湯、烤羊肉、梅菜臘肉。眾兄們都用碗喝酒,銀瓶小姐和兩位奶媽、瑺兒卻是用的小酒杯。玶兒是沒有酒杯的,劉子翬擔心他從小喝酒養上酒隱,不給他酒杯。
眼見得一桌子人推杯換盞,酒酣耳熱,玶兒看了心癢癢的,一個勁兒地衝劉子翬叫著,“阿爹,我要喝酒。阿爹,給我杯子。”玶兒那童稚的叫聲,讓大夥兒覺得心裏發塞,忍不住看著劉子翬。
袁嶽道,“劉兄,給玶兒一個杯子吧,弄半杯水兌幾滴酒給他喝。”“唉——”劉子翬長歎一聲,“這可真應了那句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啊!”劉子翬說罷,從桌上拿起一個小杯子,去到廚房倒了半杯水,又將自己酒杯中的酒倒了幾滴在裏麵,然後放在玶兒麵前道,“喝吧,孩子!”玶兒見劉子翬給了酒杯,還倒了酒給他喝,小臉樂滋滋地很開心。
劉子翬心中感慨萬千,端起壇酒給眾人一一滿酒,待給每位都滿上後,劉子翬道,“眾位,我劉子翬自掛官歸隱以來,從未如此開心痛快過。靖康之難時,家父劉韐北上金營遇難之後,我痛心疾首,染上惡疾。其後又遇內人早去,我便染上了酒癮,從此一蹶不振。我劉子翬一生不信鬼神,但這次真得感謝上蒼,讓我結識了一幫好兄弟。袁兄、秦陽兄弟,諸位,能在洞庭湖畔與眾位相識,實為我劉某今生最大的快事,來,大家痛飲此杯!”劉子翬說罷端起酒碗,衝大夥一一示酒。眾兄弟紛紛端起酒碗,與劉子翬對敬之後仰首一幹而淨。
“痛快!”兄弟們叫道,劉子翬也直呼痛快。袁嶽看了看大夥兒道,“劉兄,今日就痛飲至此吧。”“好”,劉子翬答道,隨即又道,“袁兄等眾家兄弟不日即將西行,這幾日眾兄弟可豪飲一番,離別之後劉某將戒酒以養身體,以望脫離病恙。”
袁嶽聞言大喜道,“劉兄,如此甚好!實不相瞞,袁嶽我幾次欲勸阻劉兄飲酒,又恐劉兄怪罪。既然劉兄決定戒酒,何不自今日始?”劉子翬搖搖頭道,“不可,眾兄弟與我如此投緣,劉兄我又是好酒之輩,怎可薄了大夥兒的酒興。我就算是舍命陪君子,也要陪眾兄弟樂嗬樂嗬,希望兄弟們在我山莊上生活得開心。”
大夥兒聽罷無不肅然起敬,紛紛為有劉子翬這樣的兄弟而心潮澎湃,豪情頓生。袁嶽聽罷雙手一拱行禮道,“劉兄如此深情厚義,袁某與眾兄弟感激不盡!”眾兄弟聞言也很是感動,誰也不曾想到劉子翬是這般夠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