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韋之夫沒有監視我們,我們不清楚夢麗用什麼辦法引開韋之夫的。沒時間想那麼多,午夜時分,我們來到實驗室,沒有開燈,就在漆黑的屋裏,我和南宮逸緊緊地抱在一起,作死亡的告別。
一會兒,一陣輕輕的開門聲,夢麗慢慢走了進來,手裏握著一條綠瑩瑩的青黽,我們走了過來,接過昏迷著的青黽,放在手術台上。夢麗轉身悄然地走了。
在南宮逸轉身的時候,我將一把長長的手術尖刀刺進自己的心髒。
當我的意識再次恢複的時候,我看到南宮逸淚流滿麵地看著我,我靜靜地躺在他的手裏,在他的身邊,我的屍體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我無聲地笑了,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是的,南宮逸將我的大腦移植到青黽的身上,我變成了真正的青黽。
隨後,我悄悄回到青黽呆的水箱中。在天快亮的時候,實驗室傳來了爆炸聲,很快,火光衝出實驗室,整個城堡陷入一片大火之中。
南宮逸死了,莫瑤也死了,我看到羅納奇失望地站在南宮逸和莫瑤的屍體前,他的計劃落空了。
幾天後,小青黽漸漸地成熟,悲痛讓我整日默默不語,我不知我這個青黽以前是什麼樣的習慣等,反正成為青黽的我跟從前那個青黽性格上一定有變化。我不理會那些“我產下”的小青黽,我悲哀地看著這些小青黽瘋狂地吸人血,鑽入孩子的體內變成人的模樣出入城堡。
不久以後,羅納奇帶著我回到了興台市,同時將辛若梅和癡呆的芙敏一同帶了回去。
而後,在濱海路1號,我這條青黽被羅納奇移植到芙敏身上,我就這樣變成了芙敏。
[3]
莫瑤講到了這裏,她沉沉地吸了口氣,淚光盈盈地看著賀子青。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說話,隻有隱匿在這黑暗山洞中的海水發出陣陣波濤聲。
莫瑤低下頭繼續說道:“我生活在青黽中間,和它們一樣吸食著人的鮮血,聽它們談論如何又殺死人的事,心如刀割般,隨時都可能瘋掉,直到看到了你,子青。”她滿含深情地望著賀子青,“還有你,冷岩。”她的目光又看向冷岩,“我看到了希望,我看你們在執著地尋找真相,我知道,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終於可以講出來了,這是南宮大夫的希望。”
“嗚嗚……”紫霖忍不住痛哭了起來,“原來爸爸把真相留在青黽的體內,爸爸……”
“紫霖,堅強些。”莫瑤挺起了胸膛,“南宮大夫希望你勇敢地拿起武器,消滅這些吃人的青黽鬼。”
“嗯。”紫霖點了點頭,她擦去眼淚,冷岩點燃一根爆竹遞給她,她接過來向辛若梅扔去。
辛若梅尖叫著跳開了,接著又一枚冒著火花的爆竹扔向她,是淩波拋過來的,辛若梅的衣服著了起來,她嚎叫著撲向紫霖:“想用這種辦法對付我,做夢。”
她尖利的爪子扯住紫霖的衣服,淩波和冷岩同時衝過來將紫霖護在身後,用長長的閃著火花的竹子與辛若梅對抗。青黽身上會散發一種令人至昏的氣體,而且她鋒利的爪子揮舞起來如利劍,因此,淩波和冷岩加上紫霖隻能圍攻卻不敢靠得太近,這讓辛若梅施展不開,如困獸般尖叫。
四處飛舞的火花夾帶的濃煙將其餘的青黽嗆得四處逃竄,杜北北趁機捂著嘴向咪麗跑過去,他拉著咪麗,又招呼著其餘幾個迷茫的青年一起向來時的路匆匆地走去,卻被炫冰兒攔住。
炫冰兒因突如其來的恐慌加上憤怒,使她的形象變得猙獰可怕,長長的利爪抓在岩石上發出“哢哢”聲,雙耳和口中伸出尖尖的觸須。
杜北北嚇得差點摔在地上,雙手顫抖地抱著咪麗。炫冰兒獰笑著向他走了過來。
“別、別過來,我、我……”杜北北嚇得話沒說完就昏倒在地。
炫冰兒尖叫一聲跳起來抓向杜北北,卻被人從後麵猛地踹上一腳,身體重重地摔在岩石上。
夢麗冷冷地站在炫冰兒身後,頃刻間,夢麗與炫冰兒打成一團,很快閃兒和霖兒一起衝了過來。
這樣不行,莫瑤焦急地望著眼前混亂的場麵,青黽會很快調整自己的狀況,更何況青黽的數量要比我們多。隻有夢麗體內帶毒的血液才能消滅青黽,於是莫瑤立即前去幫助夢麗。
夢麗那被修改的基因產生了強大的爆發力,加上莫瑤在一邊的幫助,使她很快占了上風,那些陸續撲上來的青黽很快被她打得七零八落,碎屍滿地。
嶽陽峰見兒孫殘碎的屍體,痛心得放聲大叫。
“你……”他憤怒地指著賀子青,“你竟這樣對待我,我把聖濱城治理得那麼好,並打算給地球建成健康美麗的樂園,你應該感謝我,而不應該仇視殺戮我們。”
“這兒不屬於你們,你們這些外來的物種帶給我們的是無窮的災難,你們注定是要消亡的。”賀子青神采飛揚地說。
嶽陽峰氣憤得撕扯自己的臉,左邊整張臉皮讓他扯掉,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上幾腳:“我恨這張麵孔,我要消滅所有人類的麵孔,我們青黽可以冠冕堂皇地以本來的麵目在地球上生活。”
“那真是做夢。”賀子青嘲笑道。
“爸,不要殺我,我、我……”炫冰兒突然渾身血跡地爬了過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這兒。”在她的身後,所有青黽已被夢麗殺死,閃兒等青黽從偽裝的人體中被拉出來,斷成兩截。
賀子青厭惡地躲開炫冰兒:“你害了我的女兒,你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不,不……”嶽陽峰悲傷地叫道,“不要殺她,求你們放過我們,我們離開地球。”
賀子青沒有出聲,辛若梅此時已經沒有了力氣,身上多處骨折,她搖晃著來到嶽陽峰身邊。
“賀市長,就讓他們離開地球吧。”紫霖走過來說。
“這?”賀子青猶豫地看著紫霖,“這些青黽鬼害死了你的父母,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
“畢竟它們是有生命的,具有高度的智慧,是他們的世界中僅存的希望,就留下這一點希望給它們吧。”紫霖同情地說。
“嗯,隻要它們離開我們的星球,滾得遠遠的。”賀子青怒視著嶽陽峰等。
“但是你們如何離開這個地球呢?”淩波問。
“我們的飛船還在,就安放在這裏,貯存的能量足夠我們在太空遨遊了。”嶽陽峰連忙說。
“那就趕快滾蛋吧。”冷岩吼道。
這三個青黽聽完後,從嶽陽峰、辛若梅、炫冰兒軀體中爬了出來,三隻綠瑩瑩的大螞蟻,飛快地跑向一麵藍色玻璃門,門徐徐打開,一艘精致的飛船停在裏麵。
莫瑤懷疑地看著它們。三隻青黽打開艙門鑽了進去。
“你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我不信任它們。”莫瑤擔憂地說。
“也對。”賀子青點點頭,隨即又深情地看著莫瑤,“莫瑤,這些年你受了太多的苦。”
莫瑤眼中立刻湧出了淚水,但她很快克製住了,堅定地說:“子青,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你先領大家出去。”
“好吧。”賀子青無奈地點了點頭,招呼淩波和冷岩,“先送這些青年離開吧。”
莫瑤跑去打開了通往青雲廟入口的門,陣陣風吹來,淩波扶著還在昏昏然的咪麗,架著還沒蘇醒的杜北北順著台階向上走。
紫霖組織著另外幾個一臉茫然的青年跟在淩波的後麵。
“妹妹,我們走吧。”冷岩拉著夢麗的手微笑著說。
“不。”夢麗喘息著,她還處在剛才基因突變的暴怒中沒有恢複過來,她狠命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繼而跑到韋之夫的屍體前大哭了起來。
“走吧。”賀子青拍了拍不知所措的冷岩的肩說。
就在淩波等就要走出這山洞的時候,身後突然亮光一閃,淩波等人慌忙回頭去看。
隻見這三個青黽每人手裏拿著一樣武器站在飛船前。
“想走,哈哈,你們地球人太低估了我們,消滅你們,我們還會在這星球生活得很好。”其中一個興奮地尖叫著,“沒人知道這裏,你們就留在這裏殉葬吧。”
“快走。”莫瑤大叫,話音未落,一道紅光閃過,山石擊落一片,差點堵死出口的路,剛剛醒過來的杜北北又昏了過去,淩波連忙連拉帶拽地往出口奔。
冷岩揮起石頭砸在一隻青黽頭上,趁它們慌亂的時候,幾個人連忙外跑。
一片片紅光亮起,巨大的石塊紛紛落下,淩波已經跑了出來,正拉著咪麗等人上來,紫霖在後麵推著,賀子青也幫著一起往外推。
“妹妹,你快出去啊。”冷岩急切地叫著,一麵躲避青黽射來的激光。
“啊……”夢麗尖叫著,她暴躁地將冷岩推向洞口,然後揮起一把尖刀將自己的左手臂砍斷,鮮血噴灑出來,她尖叫著衝向那三隻青黽。
青黽驚慌地躲避冷雲甩過來的帶有致命毒素的血。
“妹妹,不要啊。”冷岩瘋狂地跟了過去,被莫瑤緊緊地拉住。
“冷岩,讓她去,現在隻有她能對付這些青黽。”莫瑤喊道,“子青,把他帶走。”
“不!不!”冷岩拚命地掙紮著。
賀子青與莫瑤一起將狂暴的冷岩推出洞口,淩波在上麵將他拉出來,而後,莫瑤又將賀子青推出去,當賀子青回身要拉莫瑤出來的時候,莫瑤卻將洞口的門關上。
“莫瑤,為什麼?”賀子青痛苦地叫道。
“別忘了,我現在是隻青黽。”莫瑤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而後裏麵是一片沉寂。
淩波、紫霖、冷岩和賀子青痛苦地抱在一起,他們身上或多或少地都受了傷,還有那幾個似醒非醒的青年,身上沾滿了血跡。
“回去吧。”賀子青沉痛地說,“先處理一下我們的傷口。”
夕陽染紅了天邊,幾個人互相攙扶著,離開了青雲山。
[4]
不久,青雲山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一片火光從青雲山噴出。
晚上,家家戶戶都知道青雲山出現了火山爆發,隻有淩波等人知道,那是莫瑤和夢麗將青黽的飛船炸了,他們選擇了沉默。
第二天,咪麗從床上起來,她的頭上貼著一塊紗布。“咦?”她摸摸自己的頭,“怎麼參加一次慶典就受傷了,怎麼搞的呢?”
“最後到底怎麼了?”杜北北纏著淩波問,淩波一笑,將稀裏糊塗的杜北北送回學校了,杜北北逢人就講他的奇遇,可是沒人相信他。
冷岩在賀子青等人的幫助下,找回了已經成一片廢墟的亞琴島,將在這裏開辟他的夢想。
紫霖時時地坐在窗前仰望藍天,並深深地自責:“如果我沒有答應青黽返回太空,莫瑤和夢麗就不會死。”
“這不是你的錯。”淩波摟著紫霖的肩溫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