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狂歡晚會(2 / 3)

紫霖在人群中盲目地轉悠著,現在淩波也不見了,空氣中濃濃的酒香味,令她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刺耳的音樂震著她的耳膜,真不明白這裏的人怎麼會喜歡這麼難聽的調子,她感覺嗓子幹痛,於是隨手拿起別人舉起的酒杯喝了起來,很香甜的味道,嗓子舒服多了,紫霖踉蹌地撲到院中長長的桌子旁,拿起一瓶酒整個地喝了起來,卻突然跑過一個戴麵具的人,奪下她的酒瓶摔在地上。

紫霖一愣,抬頭看時,那麵具人丟下一句:“不要喝,酒裏有迷幻安眠劑。”就不見了。

[5]

淩波戴著一個歪貓的麵具,手裏拿著酒瓶子,搖搖晃晃地在小路上走著。在這狂熱的夜晚,他卻感覺陣陣不安,還有一絲的孤獨,他隱隱感覺到這酒的力量不對勁,自己算是有酒量的人,怎麼會被這半瓶酒弄得暈暈乎乎呢?不時有怪模怪樣的人狂笑著向他敬酒,他不知誰是誰,在花花綠綠的假麵具下麵,究竟藏著怎樣的麵孔。

他努力讓自己清醒,踉蹌地撲到一棵樹根下,用二指伸進嗓子,“哇”的一下,淩波趴在地上嘔吐起來。一陣暈眩,淩波又掙紮著爬向不遠處的小溪流,冰涼的溪水衝刷著他的腦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清醒過來,仰麵躺在地上。庭院裏分布的燈光好似鬼火般忽明忽暗,還有幾個人在張牙舞爪地亂跳著,其中一個是杜北北,戴著一隻狼的麵具,淩波熟悉他掉了半截袖子的襯衫,他不再喊有炸彈了,而是瘋狂地跳著。咪麗不知哪裏去了,她毫無酒量,大概躺在什麼地方睡覺去了。

淩波站了起來,他向四處看去,人已少了很多,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些醉倒的人,音樂還在響,為那些頑固的人伴奏。淩波揉了揉仍然發沉的頭向杜北北走去,杜北北依舊瘋狂地邊喝邊跳,眼睛閃著迷茫而又狂熱的光,是酒的刺激造成的嗎?

夜,變得沉重了,星星都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隻有忽明忽暗的路燈,剩下的都是模糊的影子,分不清是人還是其他什麼的影子。

不遠處一個好似扭動的人影正伏在地上好像找著什麼,淩波走到跟前問道:“你在找什麼?”

那人突然僵住了,慢慢的回過頭來。啊,淩波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那人鐵青色的臉露出猙獰的笑,嘴角還流著鮮血,他的身下,一個胖胖的青年正抽搐著,頸部依稀可見粘粘的液體。

他在吸血,淩波驚恐地看著那人,那人獰笑著伸出鷹一樣細長鋒利的爪子,淩波頓時毛骨悚然,但他沒有倒下,機敏地向後跳開,向遠處跑去。那人在後麵緊緊追來,淩波一路不知踩到多少人,摔了多少次,好在那個黑乎乎的怪影也一樣不停地摔著,又好在淩波的短跑速度很快,曾獲得過短跑冠軍,最後終於在一個假山下擺脫了他,淩波兩腿好像斷了一般癱倒在一片雜草叢中。

一切變得怪異起來,似乎空氣多了一絲血腥的味道,淩波戴著歪貓的麵具靠在假山下的草叢裏,陣陣的恐懼感令他不敢輕易地走出黑暗的角落。

必須找到紫霖和咪麗,淩波深吸口氣,剛邁出假山,兩個人影從小路拐了過來,淩波又縮了回去。

炫冰兒輕快地走著,一個戴著斑馬麵具的人緊緊地跟在後麵。

“語慕,我可以放棄一切唯獨不能失去你,給我個機會,語慕,讓我彌補你失去的父愛好嗎?”斑馬麵具人誠懇地說,淩波聽出是賀子青的聲音。

炫冰兒疾步走著,絲毫沒有理睬賀子青。

“難道你一點不記得了嗎?”賀子青帶著哭腔說,“我帶你回家,你小時用的東西一樣不少,爸爸都給你留著呢。”

炫冰兒猛然轉過身來,淩波驚恐地發現她的臉同樣是鐵青色,而且她同樣長著一雙鷹一樣細長的爪子。隻見她不耐煩地揮起手掌,重重地打在賀子青的臉上,然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了。斑馬麵具斷成兩截,如果直接打在賀子青的臉上,鋒利的爪子足以致命。

“等等,等等。”賀子青捂著發麻的臉固執地向炫冰兒追去。

“賀市長。”一個纖細顫抖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賀子青不由得扭頭向聲音的方向看去。

紀芙敏在黑暗中閃了出來,蒼白的臉色在夜色中發著慘白的光,聲音冷漠略有些發顫地說:“我知道你的女兒患有嚴重的腦發育障礙症,話說不清楚,弱智,而且走路還愛摔跟頭,對嗎?”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賀子青吃驚地問。

紀芙敏冷冰冰地看著賀子青:“虧你還是個市長,連是不是你的女兒你都分不清楚,你看炫冰兒精靈機敏,哪一點能看出賀語慕的影子?你醒醒吧。”

賀子青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芙敏,是呀,語慕有殘疾,炫冰兒怎麼可能是語慕呢。

紀芙敏麵色蒼白地慢慢地走到賀子青麵前說:“你讓我失望,你當市長這麼多年,還這麼不理智,你怎麼能成大事?”

賀子青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腦袋,他感覺自己完全沒有了思維。

“子青,聽我的,隻聽我一個人的,我需要你,我們聯手好嗎?”紀芙敏目光幽幽地看著賀子青。

賀子青猶豫地看著芙敏,他又一次強烈地感覺到芙敏的神態好熟悉,這是妻子莫瑤的神態。

“賀市長,你被她騙了。”一個尖厲的聲音,黑暗中又閃出個女人,是辛若梅。

“你、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的?”紀芙敏氣憤地問。

“我一直在跟著你。”辛若梅對著芙敏露出冷酷的笑容,“我怕你造謠生事,影響晚會的氣氛。”

紀芙敏什麼也沒說,氣衝衝地走了,她走到假山下肖淩波隱藏的地方的時候,不由得朝那看了一眼,正好與淩波的目光相遇,淩波趕緊向後縮了縮。

紀芙敏並未理睬,冷笑一下接著朝黑暗中走去。

“賀市長,其實賀語慕變成這樣活潑機敏的姑娘並不奇怪。”辛若梅的聲音繼續傳來,“我們早在幾年前就找出了治愈她病的辦法,雖然讓她失去部分記憶,但我們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你真得好好感謝莫瑤,是她果斷地采取新的治療方案,讓女兒成為正常的女孩。”

“你是說,是莫瑤治愈了語慕的腦病,讓她恢複正常了?”賀子青懷疑地問。

辛若梅點了點頭。

“我去找語慕。”賀子青匆匆地走了,在這樣的夜晚,跟辛若梅在一起很可怕。

辛若梅尾隨在他的身後。

音樂停了下來,昏暗的燈又慢慢地暗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淩波看到夜幕下又多了幾個扭動的鬼影,他們在地上爬行著,翻看著那些醉倒的人。

嶽陽峰的住宅一片漆黑,好似陰森的城堡。突然,淩波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窗口閃過綠瑩瑩的光,一個、二個,好像渾身泛著綠色的人影。

死一般沉寂的夜幕下,美麗的庭院演變成恐怖的墓地,蒼白的月光下,模糊的鬼影在尋找著可心的美味。淩波悄悄伏在山石上向外張望著,也許在這特別的夜晚隻有他一人是清醒的。咪麗會不會也……淩波不敢想下下去,現在他能找到的隻有杜北北了,他向杜北北倒下的方向望去,晃動,晃動的鬼影,他跳出隱蔽的草叢向杜北北的方向爬去。

現在是鬼影的世界,他們正狂熱地尋找著滿意的目標,淩波膽戰心驚地從他們身邊閃過,看到他們在允吸著鮮血。

杜北北沉睡著,一個扭動的鬼影正在不遠處,慢慢向他尋來。淩波顧不上害怕,衝過去背起杜北北向旁邊的樹叢躲去。天空飄動起濃濃的霧氣,他什麼也看不清,更無法辨別方向,但他不敢停下來,他摸索著可以藏身的地方。

霧越來越重,淩波感覺呼吸困難起來,他不得不放下杜北北,拚命地喘息著,片刻,淩波渾身毛孔立了起來,濃霧中幾個模糊的身影慢慢地圍了過來。透過厚厚的霧,那些身影似柳枝般搖擺著,尖尖的枝杈張牙舞爪地伸了過來,淩波發出一聲尖叫昏了過去。

紫霖記住剛才那人說的話,沒用再喝一口酒,卻依然被空氣中濃濃的酒氣和刺耳的音樂嘶鳴聲弄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了,她靠在一棵大樹上,痛苦地揉著頭。

音樂聲停止了,她感覺頭不那麼疼了,路燈發著瑩瑩的藍光,顯得嶽家大院像墳地般恐怖,紫霖心裏慌亂不安,她小心地從樹後走了出來,冷不丁一個人影出現了,並抓住了她的手,紫霖立刻汗毛立起,手,死一般的冰冷。

安東正曖昧地看著她,紫霖用力甩開安東的手。

“我的紫霖。”安東用甜得發膩的聲調說,一點點地貼近紫霖,“整個晚上我都在想你,到處尋覓你的氣息,現在終於來到了你的麵前,你逃不掉了,你將屬於我的。”

紫霖向後退著說:“你真讓我感覺惡心,離我遠點。”

“嘻嘻,今晚你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我的小點心。”安東開心地說,猛地抱住了紫霖。

紫霖掙紮著,安東冰冷的嘴唇緊緊地貼到了紫霖的臉上,紫霖頓時渾身發麻,那冰冷的嘴唇又從臉上慢慢地移到紫霖的頸上。

紫霖感覺窒息般地難受,正當她絕望的時候,一個人影飛一樣地衝了過來,抓住安東的頭向旁邊的樹撞去,安東尖叫起來,那人影抱起呆立的紫霖飛快跑了,安東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

[6]

淩波似在地獄中沉浮著,到處是綠色的長著觸角的怪物,它們或爬或立,淩波躲在肮髒的黑暗處,看著怪物伸出尖利爪子,把活生生的人心髒挖出,然後像處置小雞一樣,把人扔進一個垃圾坑裏。淩波甚至聞到了血淋淋的腥味,他顫抖著縮緊身子,鑽進一個石頭的縫裏。這時,兩個怪物架著個漂亮女孩出現了,女孩驚恐地掙紮著,怪物欣喜地狂笑,淩波猛地跳了出來,那女孩是咪麗。

淩波猛地坐了起來,明媚的陽光透過枝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可淩波的衣服都被冰冷的汗水侵濕了,依然渾身發抖,他環顧四周。

嶽家大院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碧綠的樹葉像水洗了般明亮,還粘著水珠,草坪濕淋淋的,廣場上有幾個當地人正在拿著水管子衝洗地麵,自己正躺在小路邊的長椅上。

原來自己做了個噩夢,淩波舒了口氣。

那麼昨天晚上,自己怎麼會平安無事?他跳了起來,連忙在大院四處走著,院子雖然很大,但到處的奇花異石小橋流水名貴樹木遮住了淩波的視線,杜北北躺在他的身邊還在沉睡,四周靜悄悄的。

淩波回想著昨夜的情景,又是一身冷汗,他連忙搖醒杜北北:“你沒事吧?”

杜北北迷迷糊糊地看著淩波說:“我能有什麼事,你問得好奇怪。”

“你不記得昨晚的事了嗎?”淩波問。

“記得啊,跳舞、喝酒,把自己灌醉。”杜北北笑著說,“真讓人回味無窮。”

“你昨晚還說有炸彈來著。”淩波瞪著杜北北說。

“是嗎?”杜北北一愣,隨即摸摸腦袋,“好像是有這事,我想起來了,是冷岩惡作劇,騙我和咪麗,不過昨夜過得太快樂了,就是死了也值啊。”

淩波拉著杜北北上下打量著,又在他身上一陣亂摸,杜北北嘻嘻哈哈地躲著:“肖大哥,你這是幹嗎?”

淩波最後拍拍他的臉說:“你看起來還像個正常人。”

杜北北好奇地看著淩波:“肖大哥,你是不是比我喝的還多啊?看你現在還暈暈乎乎的。”

淩波愣了一下,他感覺到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傻乎乎的,杜北北和平時一樣,一臉的燦爛。

“咪麗呢?”淩波猛地抓住杜北北。

“走、走丟了。”杜北北結巴地說,一麵向四麵尋找著,“大概躺在什麼地方睡覺了吧。”

淩波匆匆向嶽家的方向跑去,杜北北緊跟在後麵。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嶽家大院空蕩蕩的,隻有幾個清潔工模樣的人在打掃院子。

淩波跑向一個清潔工麵前問道:“那些人呢?”

清潔工正用水管子衝洗草卉,他抬頭迷惑地看著淩波:“什麼人?”

“就是昨天晚上在這狂歡的人呢?”淩波焦急地看著清潔工。

清潔工搖了搖頭繼續幹活。

淩波向四處望去,偌大的院子仿佛一塵不染般清新透亮,花草樹木上的露珠閃著晶瑩的光,微風吹來空氣中飄出淡淡的清香。

真是奇怪了,昨夜的血腥絲毫不見蹤影,還有那些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醉酒之人全都消失了,好像這裏根本沒舉辦過什麼活動。淩波仔細地查看著,草卉碧綠如新,昨夜明明有許多人躺在上麵,現在看來連一點的壓痕都沒有。

嶽家住宅大門緊閉,淩波拉住從身邊走過的一個清潔工:“請問昨天在院裏睡覺的人都去哪了?”

“我隻負責打掃院子,沒看到有人在這裏睡覺。”清潔工機械地說著,推著割草機從淩波的身邊走過。

“你是什麼時候來打掃衛生的?”淩波轉身追上清潔工。

“剛來一會兒。”清潔工說著走進一片草地,割草機發出“嗡嗡”聲。

“你來的時候草地就這麼幹淨嗎?”淩波跟著清潔工的步伐,看著割草機下的小草剪得整整齊齊。

“我隻負責割草,不負責清洗。”清潔工回答。

看著清潔工慢慢地向前走去,他們的分工竟如此細致。淩波又跑向第一個遇見的清潔工,他用水管衝洗著草,看樣子是負責清洗的。

“請問你來的時候草地就這麼幹淨嗎?”淩波友好地衝清潔工微笑著說。

這清潔工目光呆滯地看了看淩波:“我隻負責清洗,幹不幹淨與我無關。”

淩波愣在那裏,他向遠處望去,有兩個人正衝洗著樹幹上茂盛的枝葉,還有的衝洗著小路,有的給花澆水,有的給花鬆土,有的給小溪裏的魚喂食。他們都默默幹著手中的活,對身邊的事毫不關心。

果然,不論淩波問什麼,他們的回答都是:“我隻負責澆水”“我隻負責掃院”“我隻負責管理工具”等等。

杜北北感覺非常好笑:“他們就像輸入了工作程序的機器人。”

淩波十分焦急,海麵風平浪靜,突然他眼前一亮,流星樂隊的船還停在岸邊。

淩波正要向船跑去,這時他卻看到了安東從小路的另一邊走過來。

安東頭上青了一片,他東張西望地走著,看到淩波和杜北北,停了下來。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他扭捏地叫著,“偏偏遇上了你們。”

“你的頭怎麼了?”杜北北驚奇地看著安東的額頭問。

“不知道被誰,一個黑乎乎的家夥突然襲擊我,我的頭不幸撞上了樹。”安東帶著哭腔說。

“昨夜參加慶典的人呢,怎麼一個都看不見了?”杜北北又問。

“都回去了。”安東拿出一麵小鏡子照著額頭看,“天不亮我把他們就一個一個送到回城裏的車上,不,是抬到車上,他們睡得迷迷糊糊的。咦?”他放下鏡子奇怪地看著淩波和杜北北,“你們兩個怎麼沒走?我記得所有的地方我都查看了,怎麼沒看到你們?”

“我們也奇怪呢。”杜北北摸著頭說。

“咪麗呢?”淩波瞪著安東問。

“咪麗?哦,我可愛的咪麗。”安東假意思索著看著天空,“愛情的力量讓我不停地尋找她的芳蹤,終於在曙光即將出現的時候,我看到了可愛的咪麗,可是咪麗卻跟著炫冰兒走了,她們一起往那邊去了。”安東指著來嶽家大院的小路,“估計是炫冰兒送咪麗回家或者咪麗帶炫冰兒去城裏玩玩,這誰猜得到呢,女人的小秘密。”

“去你媽的。”淩波忍不住罵道,“帶我們去找,信不信我能把你的頭撞爛。”

安東怔住了,他望著淩波氣勢洶洶的樣子畏縮了一下。

“我還有別的事。”他心懷鬼胎地說完慌忙向遠處跑了。

淩波雙手叉腰,喘著粗氣,昨夜的一幕讓他的心還在狂跳,不會有人相信他看到的一切,人們都迷醉了。明知道這裏會有事發生,卻還是到這裏來了,現在咪麗不見了,紫霖不見了,自己該怎麼辦?

淩波憂心忡忡地在院子裏盲目地轉悠,他望向嶽陽峰氣派的住宅,昨夜那幾個綠色影子是什麼?他猶豫著是否去看看。

杜北北打著哈欠:“肖大哥,咱們也回去吧,也許咪麗和紫霖現在已經到家了呢。”

“絕對不可能。”淩波堅決地說。

“慶典都結束了,誰還能像傻瓜似的呆在這啊。”杜北北不以為然地說。

“你自己回去吧。”淩波說著又向一條小路拐去,他剛才似乎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那邊閃了一下。

淩波朝著人影那個方向慢慢地走著,四周安靜得能聽到風吹過的聲音,過了一會,那白色的身影又若隱若現地出現在前方,透過密集的樹木,淩波看到前方碧藍的海水。

那身影走走停停,似乎在等待著淩波跟上去。

淩波回頭看看,杜北北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回城裏的路上。

白色的身影漸漸地接近了,是個女孩柔美的背影,她披著長發,頭上別著一朵月牙形的白色發卡,緩慢地走著,似乎滿腹心事。海濤聲越來越大,霧也越來越重,林中泛起濕漉漉的潮氣,女孩停了下來,身影籠罩在一片白霧中。

“夢麗。”淩波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後,輕輕地叫了一聲。

夢麗沒有回頭,隻是傷心地抽噎一聲說:“肖大哥,你還能認出我?”

“隻有夢麗的步伐才能透出深深的憂鬱,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感受到了,所以我不會認錯你。”淩波輕輕地說。

夢麗轉過頭來,目光淒楚地看著淩波,滿眼絕望。

“怎麼了,告訴肖大哥好嗎?”淩波的心又深深地痛了一下。

夢麗迷茫地看著天邊:“一切都結束了,我還是來晚了。”

“夢麗,你在說什麼?”淩波憐惜地拉起夢麗的手。

“我不希望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冰兒她們太強大了,我們根本鬥不過她們,肖大哥,你快離開這裏吧。我看到了安東,他發現你還好好的,會想辦法害你的。”

“那狗小子,他能怎樣。”淩波鄙夷地說。

“你別小看他。”夢麗擔憂地看著淩波,“他是青黽鬼。”

“青黽鬼,你說的青黽鬼是什麼東西?”淩波不解地問。

“肖大哥,你昨夜一定是清醒的,你跟昨夜嶽家大院的人不一樣,昨夜嶽大家院裏的人個個興奮,或者昏昏然,隻有你是清醒的,我真高興你沒有被聖濱城的酒醉昏了頭。”夢麗抬頭關切地看著淩波,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隨即又憂傷起來,“正因為這樣你才比別人危險。”

“我昨夜感覺到酒有問題,想辦法吐出來了,而且看到了許多青綠色的麵孔,太可怕了,我還看到……算了,夢麗,到底怎麼回事?”淩波問道。

“你看到的青綠色的麵孔就是青黽鬼,他們渾身青色,羅納奇叫他們青黽,我叫他們青黽鬼,他們昨夜統治了嶽家大院。知道嶽大家院為什麼要大家都戴上麵具嗎,就是為了掩飾青黽鬼的膚色。讓來賓喝酒,是為了興奮來賓的神經,失去分析和判斷力,便於青黽鬼吸足人的血液。來賓喝到酒後先是昏昏欲睡,接著會興裔好幾天,然後會慢慢失去這一段記憶,被青黽吸到血的人會不由自主地跟隨他們。”夢麗傷感地說。

“這些殺人的惡魔。”淩波衝動地叫道,“我會消滅這些青黽鬼。”淩波怒吼道。

“肖大哥。”夢麗拍了拍淩波的手,平靜地看著他,“我很難過,不過你別擔心,昨天這些青黽鬼吸得不多,他們隻是品嚐少量血液,尋找他們喜歡的血型。他們把人血分成很多種類型,一旦他們選中,下一步才會吸幹選中人的血,青黽鬼吸了血,膚色就會和我們正常人一樣,我們根本看不出來,所以青黽鬼總是想辦法出來尋找血源。肖大哥,你快離開這吧。”

“夢麗,昨夜是不是你救了我?我明明被這些青黽鬼包圍了,我上不來氣,暈了過去,一定是你在暗中幫我,不然我不會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淩波問道。

夢麗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說:“不,肖大哥,昨夜我站在高高的樹上,看到青黽鬼包圍了你,我跳下來,用全身的功力驅趕這些家夥,我以為我能打跑他們,但我想錯了,吸了血的青黽鬼變得特別強大,而且他們特別想消滅我,我消耗了所有的體力。就在我絕望的時候,芙敏出現了,我不知她用了什麼辦法,那些青黽鬼不再攻擊我,悄悄地向遠處退去。所以,不是我救了你,應該說是芙敏救了你,而我隻坐在你的身邊守護著你,直到天亮。”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淩波吃驚極了。

“我也弄不明白芙敏為什麼要這樣。”夢麗疲憊地說。

“昨夜的那些人都去了什麼地方?”淩波問。

“大多數都被送回去城裏的大巴上,現在已經返回城裏了,還有一部分被留了下來。”夢麗悲傷地看著淩波,“留下的被炫冰兒帶走,我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但凶多吉少。”

“這些青黽鬼也是羅納奇造就出來的,對嗎?”淩波問。

“嗯。”夢麗點了點頭,“羅納奇幫助青黽鬼披上人的外衣,並計劃操縱它們為自己辦事,為了控製好它們,羅納奇改變了我和韋之夫的基因,讓我倆成了他保護自己對付青黽的機器。可已經適應人類生活的青黽鬼力量越來越大,羅納奇現在跟青黽鬼產生了矛盾,他無法控製他們了。”

“夢麗。”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淩波連忙回頭看,潮濕的霧氣中,一個纖細的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

“肖大哥,你快走吧,離開這個地方,什麼都不要管。”夢麗臉色蒼白聲音透著恐懼。

淩波一把抓住夢麗:“你不要害怕,我一定有辦法消滅這些魔鬼,不能讓他們隨心所欲地害人,你多保重。為我,還有你哥哥,你要保重自己知道嗎?”

夢麗淚水噴湧而出,她不斷地搖著頭,繼爾抬頭看著淩波,淩波溫柔的目光透著堅定的神情,夢麗哀歎一聲:“肖大哥,我毫無意識地活著,跟死沒什麼兩樣,片刻的清醒都會帶來災難,忘記我吧。”

淩波抱住夢麗的兩肩:“夢麗,看看你的心靈,你依然是亞琴島那個活潑純潔的小姑娘,你越是痛苦,越說明你內心深處有著善良的本性,肖大哥一定會讓你重新回到亞琴島,回到你的家,你知道嗎,你哥哥冷岩就要回到島上了。”

“亞琴島,亞琴島。”夢麗悲傷地反複念叨著,她撲到肖淩波的懷裏抽泣起來,那模糊的身影清晰地走了過來,他細長的手爪掐住淩波的脖子,夢麗轉過身跪在身影麵前。

“之夫哥,求你再幫我一次。”夢麗淚流滿麵。

“你又一次偷跑出來,讓我一次次向羅教授隱瞞實情,現在我不能再縱容你,殺了他我才能對羅教授有個交代。”韋之夫語氣冰冷毫無色彩地說著,手慢慢地用力,淩波無力地掙紮,臉漲得透紅。

“之夫哥。”夢麗悲傷地叫著,她從頭上取下那白色的月牙形的發卡,竟是一把鋒利的刀片,放在手腕上,“把我和肖大哥葬在一起。”

韋之夫一驚,他放開淩波一把抓住夢麗的手腕。

夢麗微微露出笑容:“之夫哥,謝謝你。”

韋之夫臉色鐵青,他拉起夢麗向前走去。

肖淩波雙手捂著胸口喘息著,看著夢麗和韋之夫的背影想跟過去,卻發覺自己渾身無力。

“他們有個聚集的地點。山上。”晨風中傳來夢麗的聲音,淩波望向前方,隻有一片白茫茫的濃霧。

青黽鬼,淩波想到這幾個字就感覺渾身發冷。他想起自己做的那奇怪的夢,就像一部電影又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們有個聚集的地點,山上。”冷雲最後的話反複地在腦海中響起。

聚集地,好像是個陰暗的山洞,淩波想起夢中爬行的青色螞蟻樣的怪物。咪麗,咪麗現在一定在這些怪物手中。淩波心痛地想著,茫然地望向四周,最後邁步向嶽家大院走去。

[7]

嶽家大院出奇地安靜,剛才幾個衝洗院子的工人也不見了,淩波匆匆朝嶽陽峰氣派的樓房跑去,剛跑到樓前廣場,就聽有人在叫他。

“淩波,淩波。”肖淩波回頭一看,竟然是紫霖激動地奔了過來。

淩波高興地迎了過去,紫霖衝動地撲上來抱住淩波:“你沒事,你沒事。”她反複地說。

淩波點了點頭,他推開紫霖上下打量:“紫霖,你也沒事,害得我心驚肉跳的。”

“我沒事。”紫霖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是冷岩及時救了我。你呢,你是怎麼回事,你昨夜是怎麼過來的?”

“說來話長。”淩波感歎地說,“竟然是夢麗救了我,還有,還有芙敏。”

“夢麗,芙敏,她們救了你?”跟在紫霖身後的冷岩急切地問道。

淩波回頭看著冷岩,隻見冷岩頭發零亂,目光冷峻地站在身後的小岔路上。“是的。”淩波肯定地點了點頭,“是你妹妹夢麗救了我,就在剛才……”淩波簡要地說起昨夜的經過。

“原來是這樣。”紫霖高興極了,“淩波,我們真得好好謝謝冷岩兄妹,哥哥救了我,妹妹救了你。”

“我妹妹……我……”冷岩突然哽咽地說不下去。

淩波拍了拍冷岩的肩膀:“冷岩,我一定幫你找回健康的冷雲。”

冷岩輕輕地擦了下眼睛:“還是趕快去找咪麗吧,她一定被帶走了,我們得趕快找到她,不然她就會向何澤一樣危險了。”

“何澤怎麼了?”淩波連忙問。

“他在濱海路一號,血快被吸幹了。”冷岩沉痛地說著,又一把拉住焦急的淩波,“你不用著急,我把他送到市醫院了,你放心吧。”

淩波感激地拍了拍冷岩的肩膀。

嶽陽峰的小樓空空蕩蕩,所有的房間都是敞開的,似乎嶽陽峰隻是出去散步,又好像知道淩波他們會來,所以打開所有的門方便他們查看。

淩波他們看了所有房間,很多房間都掛著紀芙敏的照片,還有和嶽陽峰在一起親昵的合影,照片顯示著久遠的年代,講述著兩人相親相愛的過程。

淩波站在一張紀芙敏的照片前,這是惟一一張芙敏醒後的照片,依然年輕秀麗的臉上,沒有了往日安然自信的氣質,微笑中掩飾不住一臉的冷漠,目光透著一種殺氣。

“這個女人。”冷岩走過來,一把從牆上硬拉下照片,狠狠地摔在地上,“我親眼看到她喝下何澤的血。”

“怎麼回事?”淩波和紫霖同時問道。

冷岩講起了在濱海路1號的經曆,紫霖嚇得瞪大了眼睛,淩波感覺有什麼地方似乎說不過去。

“難道芙敏也是青黽鬼?”淩波念叨著,他想起夢麗說是芙敏最後救了自己。

“這是肯定的,她和流星樂隊的人是屬於同一類的。”冷岩憤然地說,隨即又抓著頭發疑惑地看著淩波,“可是也是她幫助了我。”

淩波皺著眉頭沒有說話,他感覺紀芙敏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

“想想吧。”紫霖接著分析道,“芙敏在那麼短的時候內從植物人變成一個迷人的少婦,看看安東跟紀芙敏一樣,從一個老頭變成一個帥氣的青年,他們都經過羅納奇的手。”

“我明白了,共生。”淩波一拍腦袋說。

“共生?”紫霖不解地重複著。

“對。”淩波肯定地點了點頭,“羅納奇是把青黽鬼移植到芙敏和安東的體內,青黽鬼很快充裕了這些瀕臨死亡人的細胞,所以我們看到的就是一副生動的臉。夢麗說,羅納奇幫助青黽鬼披上人的外衣。”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紫霖驚恐地捂住了嘴巴。

“羅納奇所謂的高超醫術就是將青黽鬼移入人的體內,以人的姿態出現在我們當中。青黽鬼,酷愛吸人血,吸足血後它們跟我們正常人一樣,讓我們很難分辨。”淩波自信地說。

“這太可怕了。”紫霖更加驚恐不安,她馬上想到了辛若梅。

淩波理解地看著紫霖點了點頭,紫霖渾身冒著冷汗。

“這樣也就明白辛若梅為什麼和從前判若兩人,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不僅是辛若梅,炫冰兒也是個青黽鬼,它是移入賀語慕的體肉的青黽鬼,可惜賀市長沒看明白這一點。”淩波激動地說著。

冷岩雙手抱著肩,靠在牆上思索著說:“但我可以肯定,冷雲不會被青黽鬼附上身。”

淩波讚同地點了點頭:“冷雲和韋之夫是羅納奇又一個實驗品,他們被羅納奇注入了其他的藥品,改變了二人的基因,控製了兩人的大腦,使二人成了羅納奇的武器。”

“必須要消滅他們,隨著青黽鬼的數量增多,不知會害死多少人。”冷岩咬牙說著。

“可是,我們怎麼消失他們?”紫霖顫抖地問。

“用火,青黽鬼怕火。”冷岩說,“這是芙敏告訴我的,我至今不明白芙敏為什麼悄悄地告訴我這些,但我相信這些青黽鬼一定怕火,想想看,羅家城堡毀在一片大火之中,所以這些青黽鬼才離開那地方。”

紫霖和淩波點點頭。

“我猜測,一定是爸爸放的火,可惜他沒有消滅這些魔鬼。”紫霖顫抖地說,“我能感覺到爸爸當時的心情。”

淩波默默點了點頭,他摟住紫霖的雙肩,紫霖抽泣著。

過了好一會兒,紫霖抬起頭喃喃地念叨著:“好奇怪的芙敏,她吸何澤的血。又告訴冷岩如何消滅自己。”

“所以,我從1號別墅逃出來後,就想辦法弄到了火藥,本想炸毀流星號,沒想到炫冰兒沒在船上,而是混到了人群裏,昨晚太亂了,我沒辦法消滅這些吸血鬼,隻好想辦法救人,我找到了紫霖,可惜沒找到咪麗。”冷岩懊惱地說。

“弄不明白的芙敏,她們都是青黽鬼,但芙敏卻跟辛若梅、安東不一樣,辛若梅和安東完全變了個人,芙敏卻跟他們不一樣。賀市長說,芙敏並沒有失去記憶。”淩波說。

“還有嶽陽峰,這個人最令人費解。”冷岩說,“細想一想,他跟所有的事件都能關聯起來。”

“必須要快。”淩波急切地說,“我知道這些青黽鬼聚集在一個地方,我不知道在哪,一定要設法盡快找到它們,才有希望救出咪麗和那些被帶走的青年。”

“可我們上哪去找?”紫霖急得跺腳。

“一定是在什麼山洞一類的地方。”淩波撓著頭痛苦地想著。

“你們快看。”紫霖向窗外指去,淩波和冷岩連忙跑到窗前,順著紫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流星號船上似乎有晃動的人影。

杜北北站在船上,他感覺心曠神怡,一切變得那麼美好。就在剛才他本已經要走出聖濱城了,卻看到安東幽靈般地跟了上來,甜言蜜語地告訴他炫冰兒在船上,還有咪麗陪在身邊。杜北北毫不猶豫地跟著安東回到了聖濱城,上了流星樂隊的船。

果然,炫冰兒坐在船頭,穿著性感十足的血紅色超短裙,目光熱切地看著他。

咪麗昏昏然地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還有幾個差不多大的青年也安靜地坐著。

杜北北對著炫冰兒瀟灑地擺了下手,炫冰兒清澈黑亮的眼光飄了過來,衝他迷人地一笑,杜北北感覺一陣春風吹來,精神為之一振。

安東得意地衝杜北北眨了眨眼睛:“炫冰兒很喜歡你喲。”

杜北北挺了挺胸,向炫冰兒走了過去。

“在這兒見到您真是太、太高興了。”杜北北走到炫冰兒跟前,說話的聲音竟有些結巴起來,近距離看炫冰兒更漂亮。

炫冰兒在杜北北身上打量了幾下,就把目光移向大海,入神地看著前方。杜北北順著炫冰兒的目光看去,隻有一片茫茫的海水,為何這樣吸引她的目光。

杜北北不甘心這樣被冷落,他輕輕地咳了一聲說:“炫冰兒,您是我心中的偶像,得知您來聖濱城我都興奮得睡不著覺。”炫冰兒依然望著遠方,似乎沒有聽到杜北北的聲音。

杜北北尷尬地站了一會兒又說道:“我和咪麗為了歡迎流星樂隊,特意製作了海報,咪麗。”他回頭叫道,然而咪麗依然安靜地坐著,似乎還在沉睡,“咪麗,你怎麼了?”杜北北向咪麗走了過去。

“她累了。”安東翹著二郎腿興致勃勃地注視著杜北北,“我很奇怪,我看你昨天沒少喝,怎麼今天還這麼有精神,是誰在暗中幫助你呢?”

“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杜北北莫名其妙地看著安東,“今早我起來感覺精神特別好,怎麼別人都沒醒呢,怪了,我平時酒量也不行啊。”他好奇地看著咪麗身邊的幾個青年,個個昏沉沉的好像還沒睡醒。

“正常情況你應該和他們一樣昏睡才對。”安東衝杜北北意味深長地笑著,“不過沒關係,就讓你清醒地看著我是怎麼愛咪麗的,我相信你會心甘情願地為流星樂隊獻身的。”

安東說著站了起來,燦爛地衝杜北北一笑,走到咪麗身邊輕輕地將咪麗抱在懷裏,這時船艙裏走出幾個流星隊員,興奮地望向這邊。

抱著咪麗,安東笑著貼著她的臉輕摩著,然後,嘴唇在咪麗的頸間遊動,過了一會兒,他的嘴在咪麗頸間的一點停住,嘴裏伸出一條綠色的觸須樣的東西,刺進咪麗的頸部,杜北北頓時嚇呆了,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安東將觸須收回嘴裏,咪麗軟綿綿地倒下了。

他甜甜地笑了:“怎麼樣,杜北北,你要不要也讓我吻一下?”

杜北北驚出一身的冷汗,他突然明白了淩波警告自己遠離安東的話,原來安東真的是吸血鬼。自己竟然把淩波的話當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