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碰過她。”五個字,幾乎用盡了威廉僅存的力量,如同被抽去所有骨髓一般頹然跌落,癱軟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修長的手指伸進黑發裏,那雙藍眸充滿悲楚的痛苦。
疼與恨,在心裏痛苦糾纏。
司馬展台如雕塑般僵直著身體,琥珀色的眸子滿是震驚,瞳孔放大,不可置信。
“我有眼睛,早就看出Lucy跟童瞳長得很像,那個神秘人每一步都算得精確,我們能查到五年前發生的事,卻不完善,也查不到神秘人是誰,說明我們的每一步都在神秘人的預測之內。當年歐陽卓為了救無雙,受了重傷,也失去了生育能力,他才能肯定童瞳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有些事,我不敢去想,更不敢去推測,也不敢去查,無論結果怎麼,都是童瞳不能接受又必須去承受的,車禍後,她們消失了一個月,而那一個月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毫不知情,也查不出,伽尼有本事查出來,可他卻用消失來拒絕我們。”
有些事情一旦被擺在陽光下,痛就像河流一般,源遠流長。
聽了威廉的話,司馬展台亦沒有勇氣反駁他說的每一句話,原來旁觀者永遠也無法體會當局者的痛。
“威廉。”過了一會兒,司馬展台艱難的叫出威廉的名字,他是威廉的助理,也威廉母親的家族,特理安家族的第二把交椅,也是他的摯友,從王室裏逃到美國,第一次遇到威廉,他如天神般降臨在他眼前,那一刻,他就甘願追隨,情願將命交到他手中。
“讓我靜一靜。”無力的語氣,傷口被揭開,威廉就像野獸般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舐舔傷口。
因為確定童瞳沒死,威廉不會做傻事,司馬展台放心讓他獨自待著。
見司馬展台起身,門外的一抹身影端著托盤閃身躲到拐角外,司馬展台抓住把門,才發現剛剛自己居然忘了上鎖,感覺有些不對勁,愣了愣,也沒多想走出書房,關好門,朝樓下走去。
童瞳靠在冰冷的牆上,仰麵閉著雙眸,纖瘦的身子顫抖著,雙手緊縮,緊緊的抓住托盤,關節發白,指甲也因她用力過度而斷掉,鮮紅的血流淌在托盤裏,繞著盛滿牛奶的玻璃杯轉。指尖的痛,依舊壓製不了心中的顫抖。
Lucy是她的女兒,Lucy是她的女兒,原來五年前,她生下的是一對龍鳳胎,她的兒子又在哪兒?被歐陽卓摔死的那個嬰孩又是誰?歐陽卓為什麼要騙她?她又是誰?太多的疑問糾結在她腦海中。
此刻的她,有喜,有痛,茫然,悵惘萬分。
回到Lucy的房間,小家夥已經睡著了,童瞳將托盤放在床頭,坐在Lucy的小床邊,貪婪的目光瞬不瞬的望著Lucy的睡容,夾雜著重逢的喜悅和曾經的悲痛絕望。
她的女兒,她的女兒,Lucy真的是她的女兒。喜悅、心痛彙聚在一起。伸出手,在碰到小家夥的臉時僵硬住,她不敢去碰,怕一碰,Lucy就從她眼前消失。
嘴角含笑,無聲落淚。
偷聽了司馬展台跟威廉在書房說的話,原來孩子真的不是歐陽卓的,也不是威廉的,那是誰的?有些事,她必須去弄明白,比報複歐陽卓還讓她急切。
當夜,童瞳回到“重生”總部,隻見“重生”A也就是他們的大姐大跟“重生”C在總部。
“大姐大。”見到“重生”A,童瞳有些驚訝,大姐大不是在東南亞嗎?怎麼這麼快就回總部了,難道東南亞的事情這麼快就處理好了。
“決定了。”沒有問她回來做什麼,或是需要什麼幫助,直接問她決定了。
“重生”,他們是個集體,有些事情當事人自己都不清楚,同伴卻了如指掌,隻要你開口,上刀上,下火海,萬死不辭,反之,你若是不開口,所有人冷眼旁觀,明知你走上一條不歸路,他們也不會提醒你。
“嗯。”童瞳點頭,對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她感激她,也心疼她,成為“重生”的一份子,每一個人受過的傷害都不比她輕。
“C。”“重生”A目光落在她旁邊的男人身上,自己滑著輪椅離開。
“E,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重生”C問道,見童瞳搖頭,“重生”C歎口氣,先把“重生”B給他的資料給童瞳,再解除她被施的催眠術。
催眠術解,真相大白,離開“重生”,童瞳沒有再回到威廉身邊,也沒再去找歐陽卓報複,而是一個人去了別的地方。她不是存心躲威廉,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然後再去找哪個人。
童瞳突然消失,所有人都在找她,三個月過去,沒一人找到她。
美國,林公館。
深夜,幽然漆黑,院外,一片冷寂蕭瑟,中年男人站在梧桐樹下,置身在一片黑暗中,宛如永遠見不了光的吸血鬼。
“先生。”黑雨踩著高跟鞋走近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後。
“找到她了嗎?”中年男人攤開手,接住落葉,手指撫摸著落葉上的條紋。
“屬下失職,請先生處置。”黑雨低著頭,卻不見卑微。
“你哥已經幫她解除了催眠術,隻要她沒死,掘地三尺,我也要將她挖出來。”中年男人突然問道:“伽尼呢?”
“離開總部。”黑雨抬頭看著中年男人的背影。
“很好,他也背叛我,喜歡上那賤人的女兒,很好。”話音雖維持在一個調上,可任誰都聽得出他語氣裏的壓抑,中年男人手下一用力,落葉撕裂。“黑雨,弑殺伽尼,把那個植物人跟那個兩個小野種跟我抓回來,我要讓那賤人的大女兒親眼見到,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的兒女是怎麼慘死在我手上,我要讓那賤人死不瞑目。”
“是。”黑雨轉身欲走,卻被中年男人叫住。
“等一下,帶去文萊國。”“重生”的人不簡單,如果說,黑雨的哥幫那丫頭解除催眠術,一定也會知道當年的事,“重生”裏可是有一位是跟黑雨一樣,他的心腹,卻叛變,一定會告訴那丫頭,藍斯是她的兒子。
有人發現消失童瞳在南部的村鎮出現過,威廉跟司馬展台第一時間趕到,一樣,徒勞無功。十分鍾後歐陽卓等人也趕來,威廉見到歐陽卓,是恨,是怨,可他隻是冷冷的看了歐陽卓一眼,什麼也沒做,他現在沒心情對付歐陽卓,隻想找到童瞳。
不知是因為童瞳的關係,還是見到無雙,司馬展台就是想送歐陽卓一拳,他發現拳頭打在無雙身上,比打在歐陽卓身上更有成就感,剛輪起拳頭,手機響了,司馬展台不得不放下拳頭,接電話,語氣很火。“什麼事?”
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司馬展台臉色大變,衝著威廉叫道:“殿下,不好,Lucy被人帶走了。”
“什麼?”兩道聲音,異口同聲。
威廉轉身,身影一閃,如幻影般,抓住司馬展台的衣領。“Lucy怎麼了?”
“咳咳咳,殿下。”司馬展台咳嗽幾聲。“殿下,聽傭人說,Lucy是自願跟那人走,還叫傭人給你留下話,叫你別擔心她,找到她媽咪時,通知她,她去一趟文萊國就回來。”
聽了司馬展台的話,歐陽卓鬆口氣,他不擔心Lucy,小家夥絕對不簡單,能在主宅來去自如,還能甩掉他安排在暗中保護她的保鏢,會是一般的小女孩嗎?
威廉鬆開司馬展台的衣領,他能感覺出Lucy沒有危險,可不知為何,這些天,他總是心神不安,就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種感覺比童瞳突然消失還來得可怕。
找童瞳,刻不容緩,歐陽卓亦不例外,沒有多留,歐陽卓等人離去,威廉的私人電話響起。一見來電,威廉蹙眉。“蘇丹。”
“威廉,快回來,醫院找到藍斯匹配的骨髓,二日後手術。”
找到匹配的骨髓,這算是喜事,有人能救藍斯也了卻了威廉心中對兒子的虧欠。
威廉擔心童瞳,可藍斯畢竟是他的兒子,血溶於水,即使藍斯不說,他也知道藍斯也希望在自己手術的時候,自己的父親能在手術室外等他。
把司馬展台留下,自己飛回文萊國,等兒子的手術成功,他就回來接著找童瞳。
而另一方,歐陽卓跟無雙回到主宅,主宅跟平時一樣,可當車開進主宅,無雙就感覺到不對勁。“糟糕,防禦係統被破壞了。”
主宅的防禦係統是他親手安裝,能不露痕跡破掉,對方的能力絕對不在他之下,腳下大踩油門,跑車如閃電劃過。
沒有等無雙停穩車,歐陽卓直接跳下車,一路狂奔進主屋。桐桐,千萬別有事。
砰,門撞開的一瞬間,血腥味撲鼻而來,歐陽卓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臥室內淩亂一片,很明顯經曆過一番槍戰。歐陽卓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床上,沒有桐桐,陽台、浴室、衣帽間、就連床下都找了一遍,依舊不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擔心的同時,也有一些鬆懈,沒見到人,就證明她還活著。
“簡單。”無雙隨後衝了進來,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簡單,衝上去快速將她扶起,身上有四處中槍,最致命的是她心髒處。“卓,快打電話叫洛軒。”
“簡單。”歐陽卓這才發現躺在地上血泊中的簡單,蹲下身,搖著簡單的身體。
“你搖什麼搖,她都傷的這麼重,你還搖她,快打電話叫洛軒。”第一次,無雙對歐陽卓大聲吼,對簡單,他沒有男女之愛,一直將簡單當成他的妹妹般。
“少爺……”歐陽卓剛拿出手機,就被簡單抓住他的手。
“簡單,你別說話,你會沒事的。”無雙安撫完簡單,又對著歐陽卓吼。“你還愣著做什麼?快打電話啊!”
“少爺……少……文……萊……”國字還沒說出來,簡單頭一偏,抓住歐陽卓的手垂落在地。
歐陽卓跟無雙同時愣住了,下一秒,無雙歇斯底裏吼叫。“簡單。”
威廉乘坐的專機,飛翔在兩萬英尺的高空上,透過玻璃窗,看著雲層,漫溯往事,席卷而來。
十六年前他與童瞳第一次相遇,浮現在他眼前,記憶深刻。
那時,他被領回父親身邊,父親對他愧疚,後母對他很好,即便如此,私生子終究是私生子,王室學院裏受人欺,沒人瞧得起他,大家都欺他,隻有一個人除外,她比自己小,可她卻用她弱小的身體保護自己。
那一次,他第一次卸下堅強哭了,在美國,除了外公對他好,其他人都不喜歡他,背著外公都罵他是私生子,野種,後來一個男人找到公外,說他是自己的父親,要帶他回去認祖歸蹤,母親臨終遺言,若孩子的親生父親來找孩子,外公不可以阻攔。外公舍不得他,卻不得不讓他被那個他所謂的親生父親帶走。來到文萊國,他有父親,也有親媽,可依舊擺脫不了私生子的身份。
從被接到文萊國,威廉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大家一致認為他是啞巴,才敢欺負他,不然即使是私自生,他父親是弗裏親王,就沒人敢招惹他。被人毆打,受人欺淩,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緊緊的抱緊自己,那時候的他有能力回擊,可他卻沒有這麼做。
“大哥哥,痛不痛。”
他不理,一雙溫暖的小手,爬上他臉上的傷口,卻被他無情的揮開。
她的安慰,無法修複他崩塌的世界。
“大哥哥是私生子,童瞳是孤兒,我們應該是一夥,欺負那些欺負我們的壞人。”那時,她隻有五歲,卻很開朗,後來他才得知,她的開朗是經過心理醫生修複而來。
她是孤兒?威廉愣了愣。
“嗯。”仿佛看出他的疑問,小童瞳認真的點頭,接著又道:“不過現在不是了,因為現在童瞳有蘇丹義父疼愛,還有王後幹媽疼愛,沒人敢欺負童瞳。”
威廉沉默,看著小童瞳的目光有些複雜,深思著她的話。
“別哭,別哭,大哥哥別哭了,我的義父是蘇丹,我叫義父為你報仇,打那些欺負你的人,大哥哥,你別哭,童瞳不會欺負你,從今天起童瞳會保護你,以後沒人敢欺負你。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怕威廉不相信自己的話,小童瞳緊緊挨著比她大的男孩,笨拙而難過的拍著他的背。
沒得到回應,也沒感覺到他的排斥,小童瞳大著膽,努力的鑽進他抱得緊緊的雙臂,努力而艱難的在他懷中挪動著小身子,一雙小手怯怯的伸過來,捧著他的臉,擦去他滿麵的淚水。“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小童瞳不放棄的再次問他的名字。
她的小手暖溫而柔軟,溫暖著他冰冷的心,也感覺到她隻是單純的想為自己分擔痛苦,威廉終於抬頭,目光呆滯的看著她,慢慢的吐出兩個字。“威廉。”
聽到威廉聲音,小童瞳眼睛裏溢出欣喜,可在下一刻,抱住了他的頭,嘴一扁,哇的一聲哭出來,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哭得傷心至極。“威廉哥哥,痛不痛?”
“不痛。”因為習慣,所以不痛。
“騙人,肯定很痛。”小童瞳摸著威廉嘴角的傷,都流血了怎麼會不痛。
威廉沒說話,拉下她的小手,握在手中。
“威廉哥哥,有童瞳在,他們再也不敢欺負你了,童瞳要去跆拳道變強,然後打那些欺負威廉哥哥的壞人。威廉哥哥,長大後我嫁給你,然後再生一大堆的孩子,好不好?”
柔軟的身體在他懷裏磨蹭,含含糊糊的許下承認,聽在威廉耳裏卻很清晰,溶進骨血裏,這一生都不可能忘。
“好。”
可最終,她失信了,丟下他獨自離開。在她還沒來得及嫁給他之前,沒給他生一大堆的孩子,就狠心的離開了他。她的失信,她的離去,他應該恨她,可對她,他卻恨不起來。
六年,二千多個死寂的日夜,思念蝕餶。
峰回路轉,他們又相遇了,可她再次棄他而去,跟上次一樣,什麼也不說,消失得無影無蹤。
“童瞳,這次你到底去了哪兒?”威廉靠在椅背上,仰起頭,閉上雙眸,倩影飄浮,如幻如真。
王室醫院,專機在樓頂降落,一見威廉的專機,一名五十多歲的男人,西服革領,恭恭敬敬的仰上去。“殿下,蘇丹叫你立刻回王宮去見他。”
威廉一愣,收回踏出的腳,坐回去。“回王宮。”
努洛伊曼王宮。
在這個君主製國家中,王宮自然是最莊嚴和至高無上的地方,文萊的王宮是世界最大的王宮,也是文萊蘇丹的住所。王宮陳列主要有王室成員生活家具,曆代王者的標識“樹”及畫像,蠟染作品陳列以及第九世蘇丹王專題展示。
王宮門口豎立著國旗,透著莊嚴。呈橫長方形,長與寬之比為2∶1。由黃、白、黑、紅四色組成。黃色的旗地上橫斜著黑、白寬條,中央繪有紅色的國徽。黃色代表蘇丹至高無上,黑、白斜條是為了紀念兩位有功勳的親王國徽呈紅色,一彎新月環抱著一根棕櫚樹幹,其上為展開的雙翼,雙翼之上為一頂華蓋和一麵旗幟,這象征文萊信奉伊斯蘭教和蘇丹至高無上。在新月中央用馬來文寫著“永遠在真主指導下,萬事如意。”中心圖案兩側有兩隻手臂,表示人民向真主祈求,人民對蘇丹和政府的擁護。國徽底部的飾帶上寫著“和平之城——文萊”
威廉一下飛機,就被人帶到會客室。
“殿下。”保鏢推開會客室的大門,朝威廉做了個“請”的手勢,等威廉一踏進,門再次被關上。
威廉冷冷地斜睨了一眼歐陽卓跟無雙,手放在胸前,朝蘇丹行了個禮。“蘇丹。”
“威廉,把桐桐交出來。”歐陽卓再沉穩,關係到桐桐,理智就會失控,一拳揮出去,卻被威廉輕易躲開。
對歐陽卓,威廉有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反手一拳揮出,狠狠的擊在歐陽卓臉上,眼鏡被打掉,嘴角溢出血。
“威廉。”無雙身影一閃,接下威廉的第二拳,威廉畢竟是混黑道的,歐陽卓是商人,兩人動起手來,輸贏很明顯。
兩抹身影大打出手,驚動了外麵的保鏢跟侍衛,蘇丹將保鏢侍衛攆出去,扶起一拳被威廉打趴下的歐陽卓。“歐陽總裁,你沒事吧?威廉,快住手。”
威廉不畏懼歐陽卓,蘇丹的麵子他卻要給,畢竟文萊國的經濟來源是掌控在歐陽卓的手上,如果歐陽卓撤消跟文萊國商業的合作,他們會損失慘重。
有蘇丹出麵,威廉自然收手,無雙道出事情原尾,蘇丹一副為難的看著威廉,而威廉臉色頗為陰鬱,淩厲的藍眸掃射向歐陽卓。“你們要的人不在我手上。”
丟下一句話,威廉整理著西服,轉身離開。真是沒料到,童瞳的孿生妹妹居然被送還給歐陽卓,他還以為她死在那場車禍中,他是很想用那個女人來報複歐陽卓,可那女人是童瞳的孿生妹妹,他不能對她動手。
“威廉,你站住,別以為你可以輕而易舉的擊垮歐陽家,如果不是卓放任你們打擊歐陽家,你以為僅憑一個月時間,你就有本事讓歐陽集團的股市狂跌。”無雙站起身,朝威廉怒吼,因為童瞳的事,歐陽卓對威廉有愧,可無雙沒有。
“她是童瞳的孿生妹妹,你以為我會動她嗎?”威廉的話,成功阻止了無雙的嘴。
歐陽卓蒼白如紙的臉色,眼底的痛苦與擔憂無法形容,心抽緊的痛,身子僵硬。如果人真是在威廉手中,他還放心,桐桐是她的孿生妹妹,威廉是不會傷害桐桐,人也不可能在她手上,如果她要用桐桐來報複自己,會在第一時間做,不會在她消失了三個月之後。
文萊國,桐桐到底在誰手上,能在簡單手中搶走人,除了威廉,就隻剩下那個神秘人。
“歐陽總裁,請你放心,如果人真的在文萊,我會動用王室的力量將人找出來。”從驚愕中回神,蘇丹保證道。
童瞳的孿生妹妹,楊雪的另一個女兒,都怪他當年沒查清楚,還以為楊雪隻生下了一個女兒。童瞳出事,他都覺得愧對楊雪,現在她的另一個女兒又被人綁來文萊國,要是在文萊國出事,他有何麵目去見楊雪。
“有勞蘇丹。”歐陽卓禮貌道謝。
蘇丹想留歐陽卓跟無雙在王宮,卻被歐陽卓拒絕,送走兩人,蘇丹立刻下命,讓自己的得力助理去T市找童瞳,另外又讓自己的弟弟全力尋找童瞳的孿生妹妹。
童瞳雙目凝滯在小男孩的臉上,眼底閃動著喜悅的幽光,小男孩跟威廉長得那麼像?她的心口似乎橫了一根銳刺,細細小小,但是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臉上的血色一寸一寸褪盡,手攫緊了裙擺,棉柔的布料在她的手中褶皺不堪。她努力壓抑著,保持鎮靜,心底已經掀起了萬頃波濤,臉上依舊平靜如鏡,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王室醫院,高級病房依舊燈火輝煌。
病床上,童瞳擁著懷裏的小男孩,講著童話故事。“一聲巨響,眨眼間煙火在夜空裏散開,無數色彩,絢爛繽紛。在一片驚歎中,大家不禁笑著鼓掌歡呼,王子輕輕的擁著他失而複得的公主,兩人相視而笑,在所有人的祝福中,兩人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藍斯,能聽懂嗎?”
“嗯。”藍斯點頭,抬頭望著童瞳,漂亮的藍眸中閃爍著天真的光彩。“阿姨,嗲地有請人教藍斯中文,藍斯的中文說的很好,藍斯跟嗲地都是用中文交談。”
童瞳鼻子一陣酸痛,威廉哥哥的用意,她明白,這是她的兒子,而她卻隻能以阿姨的身份出現在他麵前。這三個月裏,除了蘇丹、王後、藍斯的爺爺奶奶,都沒人來看他,陪他,就連亞萊沙都沒來看過他。她剛來的幾天,不敢正大光明的見他,隻能偷偷在暗中看著他,大多時候,小家夥都是望著窗外發呆,悶悶不樂。
有時候連做化療都沒人陪他,童瞳看著心痛,再也無法暗中觀看,買通了個看護,以看護的身份,自由出入,陪伴在兒子身邊。
藍斯跟Lucy雖是雙胎胞,兩人除了眼睛一樣,長像就差遠了,藍斯像威廉,而Lucy則像她,想到Lucy,心底那湧起的酸澀感還是衝出眼眶,變成了淚水。
“阿姨,你怎麼了?”藍斯伸出手,擦著童瞳臉上的淚水,小臉蛋兒上滿是擔憂。“阿姨,是不生病了,阿姨,你忍一忍,藍斯這就去叫醫生叔叔。”
“藍斯。”童瞳緊抱著藍斯的小身子,捧著他的小臉,在他臉頰上親了親。“阿姨沒事,阿姨隻是開心和擔心。”
“為什麼?”藍斯望著童瞳。
“阿姨開心,不久藍斯就可以康複,而擔心,藍斯康複之後,阿姨就見不到藍斯了。”童瞳吸了吸鼻,調整好他頭上的帽子,因為化療,藍斯的頭上不讓長頭發。
“那藍斯就永遠也不要康複,阿姨就可以永遠在醫院裏陪藍斯了。”藍斯畢竟還小,不太懂永遠的深厚意思。
“胡說。”童瞳捂住藍斯的嘴。“藍斯不可以說這種話,你要康複,健健康康的成長,然後……”然後跟Lucy相認,這句話童瞳沒說出來。
“好,藍斯答應阿姨。”藍斯點頭,接著抱著童瞳的脖子道:“阿姨也要答應藍斯,藍斯健康之後,也要陪著藍斯,給藍斯講童話故事,陪藍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