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孩子。”寒渡斬釘截鐵的道,因為不是她生的,所以誰生的孩子他都不要,不想讓濮陽凝傷心,這句話他保留在腹中,深吸口氣,站起身,將濮陽凝攬抱進懷裏,臉埋進她的頸窩處,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被人稱為人生三大喜事的洞房花燭夜,對任何新郎來說都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可笑的是,我卻丟下洞房中等候的新娘,找別的女人。濮陽凝,你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嗎?突然被告知水仙懷了我的孩子,我當時不但沒有喜悅,反而是懼怕,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那個孩子絕對不能來到這世上,我不想孩子成為下一個寒渡,也不想將水仙變成我母親。來不及細想,來不及向你解釋,我隻想量快將孩子處理掉,然後回到你身邊。如果母親在天有靈,她會讚同我的所作所為。濮陽凝,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對水仙趕盡殺絕,因為我在水仙身上看到母親的影子,可以說水仙的運命跟母親的一樣,唯一差別就是,水仙有錢錦宏癡迷不悟的愛著她,而母親沒有。出生青樓,入不了將軍府的大門,卻將心遺失在那個男人身上,至死不渝。”

“寒渡。”濮陽凝感受到自寒渡身上散發出的悲苦,寒渡的母親,是他心口上永遠也愈合不了的傷口,寒渡從來不向人提起他母親的事,有一次醉酒,熱情爽朗的他哭了,像小孩子樣哭得很傷心,之後在不清醒的狀況下,他將自己母親的事含糊不清的告訴了她,清醒之後,一切隨風吹煙消雲散了,“寒渡,寒家隻剩下你跟皇嫂了,放下過去,放下怨恨,也放過自己。”

“放下,談何容易,從出生那一刻起,他們就在我身上劃了一刀,傷口就在這裏。”寒渡放開濮陽凝,握住她的手,指著自己的心髒處,眸中布滿了陰森的寒意,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來,“這道傷口就像一個倔強的孩子,它不肯愈合,因為內心是個溫暖又潮濕的地方,適合任何東西生長。即使不小心將傷口撕裂開,痛徹心扉,它依舊固執的不肯愈合。一隻野獸受了傷,它可以自己跑到一個山洞躲起來,舔舐傷口,可是一旦被噓寒問暖,它就受不了。”

這就是為什麼他一受傷就會獨自跑開,將船劃到湖中心,靜靜的望著湖麵,受傷的他會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就會犯錯,事後追悔莫及,他不想傷害身邊的人,所以他逃走。

“寒渡。”濮陽凝吸了吸鼻子,心酸的要命。

“別說話,也別再勸說我,我恨寒家的人,那種恨是與生俱來的,即使他們都死了,也消除不了我對寒家的恨,如果不是他們殘忍的對待小妹,我想,我一樣不會放過她,所以縱使是我自己的孩子,隻要他身體裏流著寒家的血液,我就沒有辦法接受他。”目光震懾,寒渡說的殘忍而冷酷,仿佛地獄的修羅一般。

寒渡的一番話,字字珠璣,沁入心扉。濮陽凝抬頭望著寒渡,目光看似隨意,卻透著鋒芒銳利,仿佛要看穿寒渡內心的真實想法。人走茶涼,人都沒了,恨怎麼延續下去。在得知自己打掉孩子時,他臉上所反應的表情騙不了人,一個人無論有多深的恨,永遠也不可能恨自己的孩子。寒渡會毫無理由的繼續恨下去,是想減輕她的負擔,不想給她壓力。如果真讓水仙生下那個孩子,那將成為自己跟寒渡之間永遠的隔閡,孩子也將成為寒渡跟水仙永遠的牽伴。

有人說,愛情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愛情盲目的讓人迷失方向,轟轟烈烈的愛不長久,輕易得到的愛不可靠,如果有人愛你,愛到寧願放棄孩子,那麼就別輕易放開那人的手。

承受過傷痛的苦果,才能換來日後的珍惜。兩人靜靜地相擁著,誰也沒再說話,享受著這片安寧。

去禦書房拜見過濮陽寒,端陽王妃帶著水仙向晴朗宮而去,端陽王爺跟錢錦宏留在禦書房,跟濮陽寒商討錢錦宏與水仙的婚事,錢錦宏真得很愛水仙,怕她嫁進錢家受人欺侮,特意去求姑父端陽王爺,向濮陽寒請旨賜婚,有了濮陽寒的聖旨,日後水仙就是要在錢家橫著走都沒人敢說她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