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熙的圍三缺一的計劃沒有成功,並不是因為失敗了。而是,劉巴投降了。樂安郡離臨淄半天的路程,援軍一天都沒有到高苑縣,這已經引起了劉巴的警覺。到了半夜,傅熙軍連夜拔寨去了西門,留出去臨淄城的道路,劉巴已經明白跑不出去了。他是個聰明人。
亂世中“城頭變換大王旗”,誰也沒有為誰盡忠的義務,對皇帝尚且如此,何況區區同鄉呢。劉巴降了,降的很幹脆,幹脆得傅熙有些悻悻然,因為傅熙一仗也沒打成。
臨淄城陷落,附近郡縣也望風歸降,也怨不得他們歸降,這是“潛規則”。不投降,難道還等人頭落地?投降了,繼續留原任,有什麼不好。傅熙是正經的青州刺史,這些縣令們大都是晉朝老官吏。歸降傅熙對他們來說,應該叫做光複河山。
傅熙沒有亂世中的覺悟,潛規則對他沒有用。卞壺任青州功曹從事,相當於組織部長。傅熙令他領人馬巡視各郡縣,把該“潛規則”的全“潛規則”。傅熙打定主意不走了,一個穩定的後方比什麼都重要,這一點很重要。
臨淄、樂安戰,共俘獲八千餘人,戰馬兩千餘。這麼多的俘虜、戰馬讓傅熙很頭疼,也很幸福。擇青壯擴充大軍後,到了臨淄城,傅熙陷入更大的幸福中。臨淄城原是齊國都,曹嶷剛剛廢棄,在齊郡治所廣縣西北營造新城廣固縣。臨淄城就是新城營建的指揮所、大後勤。糧草器械、金銀財寶無算。
整整一天,傅熙感覺說話都在飄。天可憐見的,來自後世的寡頭小民哪裏見過這麼多金銀財寶。這感覺,像是天上掉了個大餡餅,還恰巧砸進傅熙嘴裏。傅熙不怕餡餅有毒,看到清點統計後,傅熙更加堅信了這一點,就算有毒也要吃。
這個餡餅真的有毒,還不是一般的毒。起初,在洛陽王彌跟劉曜起了齷齪,原晉朝司隸校尉劉暾勸說王彌退回占據青州以為根本。王彌深以為然,派長史曹嶷為鎮東將軍,領兵五千,多帶財寶回家鄉,並且把族人也托付給曹嶷。
王彌的族人、王彌縱橫一輩子,掠取大半個中國的財富,傅熙不客氣地全接手了,這餡餅夠毒的。曹嶷一直以為穩如泰山的大後方,竟然被傅熙在後院放了一把火。火燒地奇大,曹嶷瘋了。
夏天七月,已經進入三伏天,大旱之年,風更加燥熱。刺史府內,花草在蝗災之後,一片狼藉。光禿禿地柳樹在烈日下,頑強地吐出新芽,花木圍繞的議事庭,門緊緊關著。庭內放置了冰盆,傅熙等人正聚在一起議事。
荀闓、卞壺等人正襟危坐,而周顗敞開了懷,一邊捉跳蚤,一邊與眾人侃侃而談。不時“啪”地一聲脆響,引得傅熙眼皮一陣跳動。對周顗這樣不講究的真名士,傅熙有些無奈,衛玠等人不僅不以為許,而且覺得瀟灑。
如果說能與魏晉風liu齊名的,也許就是跳蚤。成語“捫蚤而談”就是出自這些名士身上。來到晉朝,最讓傅熙苦惱的就是身上的跳蚤、虱子。衣服多煮幾次,跳蚤也許會沒了。但虱子,除非剃光頭,不然永遠絕跡不了。而古代是不允許剃光頭的,平頭也不行。
傅熙有些無語地看著身邊的周顗,想離周顗遠點,但周顗位高,就坐在傅熙右首。這時“主上,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傅熙趁機向衛玠身邊挪了挪,作側耳聆聽狀,離周顗遠遠的,“叔寶什麼事都搞得這麼神秘,先說壞消息吧,這兩天好消息都聽膩了”
衛玠微笑道:“壞消息是大將高粱率五萬人馬從新城廣固而來,再有兩日就到臨淄城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高粱在廣固督造新城營建,臨淄有失,自然會前來。傅熙大笑道:“這算什麼壞消息!高粱前來送死罷了”
北宮純拱手,甕聲說道:“將軍把高粱交與卑職,保他有來無回”
傅熙把繳獲的戰馬分給了北宮純一千匹,加上臨淄城的甲胄軍器,北宮純重新組建了重騎兵、重步兵,膽氣更是壯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