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後續(1 / 3)

後序

小的時候,我體弱多病,經常頭暈,頭暈起來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都在轉。有時,我自己躺在炕上就更恐怖。我記得很清楚,我看見緊貼房梁有一層白色的煙霧在滾動,腦子裏有種噔噔、噔噔的聲音在伴響。白色煙霧不知是從何地生起來的,無窮無盡,越聚越濃,伴隨著噔噔、噔噔的恐怖聲響,滾動著向我靠近,靠近,然後,猛的一股腦鑽進我的腦門兒裏。我嚇得哭喊過幾次:“有煙!有煙!屋子裏有煙!”

但是,大人們也沒轍。那白色煙霧始終是那樣,在我一人躺在屋子裏的時候它就會出現,就會反複的升起,靠近,再鑽進我的腦門兒裏,漸漸地我學會了忍耐。

當時,我們家隻有一個上房和三間西屋,因為院子橫寬,西屋就蓋在院子的半中間,院子很大卻沒有院牆。西屋後還有很大的空間,再往西,就是鄰居的院子。西邊鄰居的院子不但大,而卻還長著許多大樹,所謂院牆就是在我們的分界上擺上幾塊石頭做做樣子,什麼時候有急事,就直接穿越我們的院子,倒也方便。東邊的鄰居還好,嚴嚴整整一個四黑頭院,就是靠近我們這邊的屋子露著天,南屋沒露天,卻在房頂的中間塌了個大坑。這種環境白天倒也無所謂,就是破敗些,可一到夜裏,那就恐怖了。

我記得那是五六歲的時候,我爹在外地煤礦上班,我娘我爺爺在隊上下地掙工分,經常很晚才回來,奶奶領著姐姐愛串門兒,我便時常獨自麵對這些個恐怖的夜晚。那時,還沒有電,點的是煤油燈,為了省油,我就坐在院子裏的梯子上,周圍漆黑一片,貓頭鷹在樹上咕咕喵、咕咕喵地叫,咳!別提多嚇人了,現在想起來任然脊背冒涼氣兒。

後來,村裏通上電了,街上有了一盞路燈,我和鄰居的小朋友便經常在街上跑著玩,玩打仗,玩炒黃芽熬白菜,玩捉迷藏,一次玩捉迷藏,我便跑進我家東邊鄰居的破南屋。我知道,那屋裏除放一些農具外沒有別的東西,屋裏沒有燈,藏在那裏肯定找不著,可那天我一進屋,揚頭就看見在房頂上掛著一隻雪白雪白大手。我一下子就嚇懵了,嘴裏重複著:“大手!大手!大手!”一直退出屋子,然後撒丫子跑回家裏,喊叫著:“奶奶!奶奶!大手,大手。”

奶奶顛著小腳從屋裏跑出來,蹲下身子想問個明白,可我隻會說兩個字:“大手,大手。”奶奶沒法兒,隻得讓我領著她去勘察現場。你說也怪,等我們拿著手電再次走進那個屋裏,那屋裏除放著那些農具外什麼也沒有,我記得我還仔細的看了一眼那個房頂,那裏竟然連個象征性的東西都沒有,到現在我仍然想不通。從那以後,我又病了,渾身發燒,頭暈。

奶奶在村子裏也算是個有眼兒的人,就是陰陽人,我記得她經常在屋裏點上三炷香,然後雙手合十在那裏默唸著什麼,默唸一會兒後,再拿一塊兒黃紙,在三炷香上繞上幾圈,再將黃紙疊成三角,放在我嘴邊,她要我張開嘴把那裏麵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倒進我嘴裏。我才不呢,我拒絕合作,我一見她弄那東西,我就早早的把嘴閉得嚴嚴的,氣得我奶奶也沒法子。

後來,我奶奶領著我去見了一個人,據說是她的師父,也是一個老太太,隻是比我奶奶更老更滄桑些。我記得很清,那是個下午,我們進門後,老太太就坐在方桌旁邊的太師椅上,她仿佛就知道我們要來才坐在那裏等著呢。她們兩個寒暄幾句後,就開始坐在那裏雙手合十默唸什麼,我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傻呆呆地看著她們。當時我想:這樣也能看了病?打死我也不信。我記得當時我對我的頭暈病都已習慣了,反正是整天暈暈沉沉,渾身無力,總愛在炕上躺著。姐姐常說我是裝病不想幹活兒,可我是真的有病,真的沒力氣幹活兒。

過了有十來分鍾吧,兩個老太太默唸完了,老太太就對我奶奶說,弄點什麼草葉,什麼草根,還有什麼什麼,我現在隻記得其中有白草根。我奶奶補充說再配些黑糖吧?老太太點點頭。回去後,我奶奶傍晚前就找齊了那些東西,並熬成了湯水,然後端到了我的麵前。那一次我很配合,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大概是想證實一下她們這樣弄會不會管用吧。總之,我很配合的把那些湯水都喝了,不算很苦,還少有些甜頭呢。也真是有點奇怪,第二天早起,不用別人叫我就爬了起來,我感覺身上從未有過的輕快,蹦蹦跳跳的就到院子裏跑了一圈,嘴裏叫喚著:“我好了!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