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良久,最後起身冷靜的看了下四周環境,走到裘閻氏身邊,探手進去,從她貼胸的口袋裏拿出一封信,緩緩塞進桌上的信封裏,又分別走進裘正和裘利寧的房間,找出印有鷹落岩圖案的信件,緩步走出木屋,徑直去向ju花田裘利寧躺著的位置,我把他翻到一邊,就著土地開始挖下,在一米見深的土壤裏埋著一個鐵盒,打開來,一塊碧綠寒玉扳指安靜的躺在裏麵,扳指內側刻著一個“銘”字,是我父親刻的,銘是母親的閨名,扳指代表父親對母親的一片深情,父親將它埋下,是在告訴母親,將來兩人即使深埋土中,他對母親的情都不會變。我到現在還記得母親聽到後開心的笑顏,就像深秋燦爛的ju花,世間再沒有什麼比她還美!我溫柔的撫mo著扳指,輕輕將它放入懷中,胸口為之一寒,這片花田隻能開出ju花,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父親在花田中埋的這枚扳指,寒玉埋入土中,土壤也被激得泛出涼氣,使得這裏的土壤一年四季處於陰寒的狀態,眾花中ju花較喜陰涼土壤,因此,在這種環境下反而極易生長,而離埋扳指越遠的花園外圍,寒氣略輕,其他花種才可勉強存活。可笑的是那群蠢人卻偏偏要自以為是的說是因為這片地中過邪咒,搞得自己吃睡都不得安寧!
我緩緩從院落的小門走了出去,裘利寧說得沒錯,除了他們三人,雨是對這棟房子最熟悉的人,而我,就是雨,那個當年被逼跳崖的眼中的恨意仿佛射出利劍的大難不死的小男孩;但,我也是鷹落岩,那個專門教人設局謀殺的幕後人,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動過手,就輕易解決了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從半年前開始,作為鷹落岩的我陸續接到裘家三個人的求助信件,裘正說他的兒子和兒媳幾次想要謀殺他以侵吞自己的產業卻未遂,於是他請求我教給他自救的辦法;裘利寧的理由則簡單直白的多,他要家產,老父卻死死霸住家產不放;裘閻氏則可以把自己說得可憐得多,年老色衰,且身體虛弱,丈夫總是對她冷嘲熱諷,打罵兼備,並且揚言要修掉她,她在信中堅決的說,自己寧可做一個寡婦,也不要做一個街頭要飯的棄婦!三人的署名雖是假名,但寄信的地址卻不會作假,畢竟他們還期待我的回信。我冷笑的看著這三人的信,這世上虛偽的人總會有很多方法將惡說成善,將迫害描述成被害,招惹世人的同情及熱淚。既然如此,我就讓他們三人都如願!
一個月前,我通過信件將水中寫字的方法教給裘閻氏,她趁眾人去看戲之前,將寫有字的米紙扔進花池,等所有人看完戲回來,就會隻看到漂浮在水上的字,這還顯然不夠,我又給裘利寧寄信示意他偷出毒草,三人中,他與另外兩人均有親密的關係,由他來偷得鑰匙比較實際,而發生了毒草失蹤的事件,讓我終於有機會踏入這片十幾年前我曾視為家的宅子。
我刻意揭開水上寫字之謎,讓眾人對我產生信任,果然,當晚大家均要求我留宿,我便有了機會發出第二次指令,我先是通過第二封帶有鷹落岩標誌的信件教會裘閻氏利用園路邊用來運糧食的滑輪,將死去的裘利寧吊起,在綁他的繩子上打有活扣,推動掛有裘利寧的繩子擺動,一定幅度後,迅速拉開活扣,利用繩子的擺動將屍體甩進花園中,再用力將已經鬆開但仍留在他身上的繩子從屍體下麵拉出,這也就造成了他身體下有幾棵ju花微微露頭的現象。
後來便發生了裘閻氏自殺的事件,第二封信中我還教給裘閻氏殺死裘正的方法,讓她事先在自己房中係好繩子,趁裘正處於喪子之痛時故意引他去她房間,給他喝下了蒙汗藥的水,然後將昏厥的裘正吊死在自己房中,本來這個方法破綻較多,但由於之前我教給她的方法都很奏效,以致這次她竟一點懷疑都沒有,就按照我的方法做了!至於裘正,我隻是暗中傳遞了一封隱晦的信件,告知他我的組織察覺他的兒媳正在做一些謀害家人、侵吞家產的準備,讓他當心!至於具體怎樣順水推舟的殺掉自己的兒媳,即使我不教,以裘正的狠戾性格,都應該知道怎樣做了!而以裘閻氏幹瘦的身材以及多年染疾的病體,根本不是心中早有防備的裘正的對手,到臨死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真正做到了作繭自縛!
至於最後裘正的死,是早已死去多時的裘利寧做的,他死去前一晚已經按我的指示將冤靈毒草的汁液滴入了自己老爹的藥裏,這三個各懷鬼胎一生都在防備對方會害自己的人終於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我燒掉手中的信件,一切與我有關的證據均已銷毀,裘家大宅一門死於非命的命案與我再無瓜葛!站在懸崖邊,當年我便是從這裏跳下,卻幸運的被一棵鬆樹擋了擋,掉在一塊碩大形狀怪異的岩石上,從那一刻起,雨便死去了,世上多了一個鷹落岩,我立誓,自己不會再相信以德報怨這回事,東郭先生的下場隻能是被狼吃掉,因為狼始終是狼,不可能因為善心人的救助而變成一條性格溫順的狗,它的野性不可能被埋沒,而是會在危險消除的時候再次爆發!以暴製暴,是鷹落岩遵循的法則,以惡行懲治惡人是鷹落岩存在的價值。
我,會繼續走我認為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