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師爺帶領士兵攻打山寨當日,留下一名大漢看守薛鍾。
薛鍾心中明白:在絕對的實力的麵前,任何計謀和手段都是徒勞的。山寨免不了要走上末路。當隊伍凱旋歸來的時候,不也是自己的末期呀。想到這,便有了逃跑的想法。
由於薛鍾嘴裏塞著布條,無法說出話,可是喉嚨還是能發出聲音。
看守的大漢聽到聲音,有些不耐煩的對薛鍾說道;“別吵。”
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大山像是兩座黑漆漆的高墳矗立在道路兩側,時而刮來的陰風似乎是夾雜著幽怨的聲音。這大漢心裏有些害怕,便朝著薛鍾靠了靠。
薛鍾再次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驅散著這大漢心中的恐懼,這就好似是在濃的化不開的迷霧中,有一柄芭蕉扇輕輕的扇動迷霧。芭蕉扇周圍的迷霧隨著扇子的搖動,散開著,聚攏著……
這大漢忍不住內心的恐懼,對著薛鍾說道:“我摘掉你嘴裏的布條,你不要亂說話。”
當看到薛鍾點頭後,這大漢便拔去塞在薛鍾嘴裏的布條。
嘴裏的布條突然拔去,薛鍾張張嘴,活動活動嘴角的肌肉後,說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這大漢盤腿坐在地上,將腰刀取出放在膝蓋上雙肘壓著膝蓋,舉手托住下巴,沒有回答薛鍾。
薛鍾沒有氣餒,仰起頭,看著天空,接著說道:“當兵,緝拿人犯,碰到天黑,就是天黑,遇到天冷,也就是天冷。也是辛苦的行當。”
一句話說到這大漢的心裏去了,也拉近了兩人內心的距離。就聽這大漢,說道;“是啊,這個是你看得到的辛苦。還有你不知道的辛苦。”
薛鍾感覺有戲,便套聽套聽他的話:“是的,我總覺得幹這個表麵上看風風光光,實際是腦袋別在褲腰上的活。”
大漢說道:“是啊,也許哪天一個不小心,我就去了。”
薛鍾說道:“兵大哥,想開些,過一天,賺一天,也就瀟灑一天。”薛鍾接著說道:“兵大哥,你現在的俸祿挺高的吧。”
大漢說道:“哎,這俸祿嘛,也是隻夠養活自己的。每月也隻有十多兩銀子。”
薛鍾說道:“兵大哥,不會這麼少吧。”
大漢說道:“按照體製,每年的工食銀是一百二十四兩五錢三分五裏。民國前,還能撈點。現在嘛,日子過得清苦呀。”
薛鍾說道:“大哥今年貴庚呀?”
大漢說道:“三十有二。”
薛鍾說道;“大哥今年三十二,兵役上限四十五,還有十三年,每年按一百二十五兩銀子,十三年就是一千六百多兩銀子。大哥我這手上倒是有個買賣,能賺到兩千兩?”
大漢說道:“你說來聽聽。”
薛鍾說道:“馬龍是這一帶的土匪名義上的領袖。現在馬龍被剿滅,其他土匪定然不安,害怕下一個會輪到自己。明年年初,必然有一撥土匪重新占領皇姑寨。”
大漢點頭,說道:“也是有個可能。”
“人馬和槍支武器我來弄,你加入山寨,訓練出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隊伍,我們就可以在皇姑寨立足了。”薛鍾接著說道:“你當兵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我們一起幹,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人可就自由得多了,錢也多得多了。”
大漢說道:“嗯,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可是我是不想過這種刀頭添血的日子了。”
薛鍾說道:“既然不願,那我也不強求。我這身上有兩百兩保全我性命,你看,怎麼樣?”
大漢略一沉思:我現在是張師爺臨時叫過來幫忙的,回去後,能領到多少錢,還不一定了,再說,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現在我放了他,有兩百兩的收入,我何樂而不為了。想好後,便說道:“好的,放人。”
大漢鬆開薛鍾,薛鍾將身上預備置辦喜事的兩百兩銀子交於士兵,便分了手。
這大漢收了錢財離開皖西,到達安慶地區,娶了房媳婦,購置了幾畝田地,過上了與世無爭的生活。
話說薛鍾,離開便直奔蘇埠鄉,到達離碼頭七八裏地的一個土地廟裏。將半年前,搶劫碼頭行船的貨物取出,變賣出去。
薛鍾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將貨物分裝為幾個包裹裝好,白天化身乞丐,依次將包裹運出城外,待全部運出後,化作客商身份,來到離蘇埠鄉百裏外的幾個鄉裏,典當貨物。在將典當的錢財,運回皇姑寨,預備帶領兄弟重整皇姑寨。直到一個多月後,薛鍾才將貨物全部典當完畢。
這天,薛鍾無所事事,腦海裏蹦出一個人來,這人便是:孫蓉娟。自從山寨被毀後,孫掌櫃父女倆似乎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個多月以來,沒有一點消息。薛鍾心中不安,便來到大化坪鄉,在大街上閑逛著。
這時,他見到一個手提竹籃的大漢。竹籃放著是燒雞,魚肉等吃的熟食,還有幾瓶燒酒。薛鍾隻覺得此人麵熟,可細細想來,又不知道是誰。好奇心大起,便悄悄跟在後麵。
這大漢絲毫沒有注意到薛鍾跟蹤在後,徑直朝郊外走去,隻見這大漢走到郊外的一間屋內。待大漢進屋後,薛鍾躲在窗外,透過窗戶上的縫隙往屋內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