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苦思冥想的俞阿婆一見來人是袁媽媽，“刷”地一聲站了起來，忙笑著連聲向她道謝。
袁媽媽笑容滿麵地客套了兩句，又叫丫鬟奉茶，道：“這是六安茶，穀雨之前的提片，清香高爽，最適合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喝了。”著啜了口茶，放下茶盅，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又道：“若不是兩位姐姐來了，卻是連我自個兒都舍不得拿出來吃的。”
聽話聽音，俞阿婆自然不會把這話兒當真，卻也打心裏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事兒八成有門了，舉止之間自然也不像方才那般急切了，笑嗬嗬地向她道謝吃茶。
隻覺得這茶寡淡了些，嘴上卻是誇個不住。也知道自己並不懂茶，是喝不出什麼名堂來的，自然不會留了痛腳給人捉，也不誇茶，隻誇袁媽媽麵子大。
而秦老娘對於這些吃的喝的卻有些生的敏感，饒是到了這個年紀依然五味靈敏，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笑道：“我不懂茶，隻覺得這茶入口清苦回味清甜，很是清爽清香。”
竟能一連喝出四個“清”字，袁媽媽卻是再未想到的，不禁又對秦阿婆高看了兩分，撫掌笑道：“妹妹太過謙虛了，能吃出‘清’來，已是深得其中三味，倒是我班門弄斧了。”
再起話來竟也坦然了兩分：“不過若‘清’字，妹妹家的白芹菜才真叫一個清爽清香。太太看著那白芹菜晶瑩剔透，脆生生的鮮靈的很，白放著卻是可惜了。就叫廚房精心烹調出來孝敬給老夫人，又叫家裏大大的主子們嚐個鮮。大家吃著都好，老夫人還多吃了半碗飯呢！”
秦老娘聽著不禁心思一動，袁媽媽已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道：“實話不瞞二位，今年的年景二位也都知道，這些個吃穿用度自是不像往年那般便（bian）宜。我們家太太管著全家的吃喝，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這大年下的，難為秦家妹妹送了這樣時鮮的菜蔬來，倒是解了我們太太的燃眉之急了，起來我還要多謝妹妹呢！”
秦老娘連道“不敢當”，又道：“這也是我們的窮心，難為太太能看得上，如何敢當姐姐這樣。”
袁媽媽滿意地慢慢頷：“既是自家姐妹，恕我厚著臉皮多問一句，不知道妹妹家裏種了多少這白芹菜，若是還有，倒是想請妹妹給我們家留著。不管是自家吃，還是用來送人，這眼下可是再好不過了。”
這也算是峰回路轉了，一直提著一口氣的秦老娘與俞阿婆俱是長鬆了一口氣，眉眼之間都鬆快了不少。
秦老娘趕忙道：“您太客氣了，家裏攏共壅了半分地的白芹菜，既是老夫人、老爺夫人並主子們不嫌棄，趕明兒我就送過來。”著頓了頓，又詢問道：“隻是這白芹菜水頭十足，並不經放，略放久了卻是要生鏽敗壞的，我這才沒敢都敬上來，不知道您什麼時候要。”
袁媽媽色色都想到了，卻沒想到這一則，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秦老娘卻是有主意的，想了想，正要話，有丫鬟過來報信，向三人屈膝行禮，脆生生地道：“太太讓媽媽把兩位大娘帶去青雲山房，老夫人想見見兩位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