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2 / 3)

在另外一個組織中,從別的黨叛黨而來的人最易升選,因為在勢均力敵而相持不下的情況下,這種人的力量就顯得舉足輕重,而成為兩方所要極力爭取的。在兩黨之間保持中立的人,不見得就是抱著不與人爭的態度,他們采取這種立場,很可能是要同時利用兩黨以取得個人的利益。國王以不參與任何黨派為宜;國家裏有了聯盟,對國王是不利的,因為這等於要人民在服從君權的義務上,又加上另一層更高的義務,這樣一來便會使國王的尊嚴貶低,即會造成“國王隻不過是我們之中的一個罷了!”的印象。在法國已有這種情形。黨派活動一旦趨於激烈,也就是國王權威衰落的象征,這無論對國君之權力或事務來說都有損害。國君的下的黨派活動,就如天體中的小行星一般,一麵既要循自己的軌道運行,一麵也要受一種更大的力量支配。

道德與禮節二者就像寶石與金銀的關係一樣,它們互相襯托而更顯光彩。如果人們深察禮節,便會發現一個人如果想博得大眾的讚美,就會發現情形跟經商發財有相似之處,即是商業上的那句俗話:“薄利多銷以致富。”的確,利薄自然金錢會源源而來,而巨利的獲得,往往隻是偶然間的事。同樣的道理,一個人在小地方所表現的,常能獲得人們極大的讚揚,因為這類的表現機會較多,且能經常受到人們的注意;而大的德行便不會常是如此。所以,注意禮節能使人的聲譽提高。西班牙伊莎貝拉皇後說:“這(禮節)是永久的推薦書。”要達到這個目的並不困難,隻要你不輕視禮節就行了;並且可以從觀察別人的行動中去學到,無須擔心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禮節要表現得自然才顯得可貴,如果過於做作那就會失去它的價值。有些人的舉動,像是字字經過推敲的詩句一般,但是這種專注重小節的人,對重大的事務又怎能領悟呢!一個人如果對人不講求一點禮節,別人也會這樣對待他;這樣一來別人對他的尊敬自然會減少。特別是在陌生人或拘泥於形式者的麵前,更不可忽略禮節。

太過講究禮節的人反而會令人討厭,而且會使人懷疑那是假的。當然,如果一個人在恭維別人時,能想出巧妙的辭令,再加以適當的運用,這樣必能收到宏效。和同輩朋友相處,大家大都不拘禮節,但你這時最好表現得嚴肅些。當你和地位低的人相處,而別人對你尊敬時,你又該表現得親切些了。

從恭維別人這一點來說,要注意恭維不可過份,過份的恭維等於是在賤賣自己的人格。一個人順從別人是好的,但必須表明這是對他的尊敬,而不是唯命是從;讚同別人的行動也是好的,不過要加入自己的見解,就像在接受別人的意見時,可加入一些不同的見解是一樣的道理;在順從或跟從別人的行動時,要附加一點條件;在讚同別人的建議時,也無妨陳述自己對同一問題的看法。要特別小心的是,不可太過於恭維別人,因為無論你是怎樣地完美,嫉妒你的人就會以此來毀謗你其他方麵的美德。太過於重視行為規則與拘泥形式,會使你在事務上坐失良機,那損失是很重大的。所羅門說:“看風的不必播種;望雲的不必收割。”因此,聰明人是自己去創造時機,而不是等待時機,人們的行為要像所穿的衣服一樣,不可太狹小,行動才能夠自如。

讚美能反映美德,就像一麵鏡子能反映體態一樣。如果讚

美是來自普通人,那常是虛假而不可靠的,而泛泛之輩的讚美則遠不如有操守者給予的讚美;因為一般人並不懂得太多的美德,所以他們的讚美是低一等的。出於崇拜與敬慕的讚美也隻能算是中等美德,而最高的美德他們常是不能察知的;他們所能看到的也隻是表麵上的美德。

當然,聲譽就像河水,可以載浮載沉。有判斷力的人都同意:“好的聲譽有如香膏散發芬香。”它的芳香四溢,而且久久不易消散,因為這種香膏的香氣比花朵的馥鬱還要持久。有許多讚美的出發點是虛假的,我們大可加以懷疑。有的讚美隻是在奉承謅媚。如果他是個普通的奉承者,那麼他的讚美人人都會,也就更不足道了。如果他是個狡猾的奉承者,他的讚美將會費盡心機,而能博得對方的歡喜,因而對他賞識。如果他是個莽撞的奉承者,從他的讚美反而可以暴露出他的缺點,使對方知道他心存不軌。當你告訴別人說他是個怎樣的人時,就是暗示對方要做個怎樣的人,這便是所謂“借讚美施教”了。

有的讚美卻是惡意而有害的,因為那是故意要激起對方嫉恨,因此說:“讚美者是最壞的敵人。”希臘有句諺語:“惡意讚美的人鼻子要起膿包。”這便像英國的一句俗話:“撒謊的人舌頭會生療瘡。”

適切的讚美對人當然是有益的。所羅門說:“清晨起來,大家如果對朋友祝福,就算是詛咒他。”所以,讚美要是失之過當,便會引起人們的反感、嫉妒和嘲笑。除了少數的情形外,對人本身的讚美通常都是不相宜的,但是若讚美他的事業,那就顯得非常慷慨而優雅了。羅馬的紅衣主教們(包括神學家、僧侶、哲學家),把軍事、外交、司法,以及其他的職務,都稱為“代理執行官的事務”,充分地表現出他們對於世俗事務的輕視與嘲笑態度,似乎在說那些都是代理執行官和執行小吏的事。事實上,他們所謂的“代理執行官的事務”,比起他們那種深奧的玄學,倒是較常能做出一些更有益於人類的事。聖保羅在誇耀自已的時候時常這樣說:“讓我打句誑語。”但是在提到他職務份內的事時則說:“我很敬重我的職份。”

虛榮與自負

在“伊索寓言”裏有個很有趣的比喻:“停留在車軸上的一隻蒼蠅很自負地說,‘你們瞧,我使多大的一陣塵士揚起!’”有些虛榮的人也就像那隻停留在車軸上的蒼蠅一樣,常把別人辛勞所成的事說成是他自己的功勞。這種喜吹噓、愛虛榮的人常成群結黨,因為不這樣就無法與人相比,而會露出自己虛飾無能的實情來。他們也喜歡妄發謬論,以表現自己的驕傲。但是,這樣一來,他們便把什麼秘密都宣泄出來了,結果也就無所獲益。這就像法國那句俗諺所說的:“話語多,成功少。”

然而這類人也有他的用處,例如說,你想使人讚揚你的偉大與道德時,那就可以利用他們去替你鼓吹、製造聲譽,而後你便可以如願以償。羅馬史作者利維在述及敘利亞王安提與可斯爾和亞細亞的遊牧民族伊托梁斯族的事情時曾這樣說:“有時候在當事者兩者之間撒謊會造成很大的效果。”比如說,一個人想聯合兩個國家並同作戰去對抗第三國,這時他就得向他們吹噓對方的軍事力量,那樣便能達到目的。當一個人居於甲乙雙方之間時,對甲方表示關切的心情,對乙方裝著袒護的樣子,結果雙方都會對他產生信任的心態。這種無中生有的事例,是因為撒謊而帶來的信念,信念便會帶來實質。虛榮對軍人是很重要的,因為虛榮能使人產生勇氣,而創出許多英勇的事跡來。具有虛榮性格的人,在從事大規模或富有冒險性的事業時,能勇往直前,毫不遲疑顧慮;而性格質樸莊重的人,隻能把船撐得平穩,而不考慮船遠航,換句話說,就是隻能使事業穩定,而不能使事業有大發展。文明的傳播,也有賴於虛榮的力量;“輕視虛榮的人,著書時仍然會把自己的名字置於首頁封麵。”這又何嚐不是虛榮的表現呢!甚至於像蘇格拉底、亞裏斯多德、格倫等偉大的哲學家也都有很強烈的虛榮心。虛榮無疑能長久地使後人追憶你,像西塞羅、辛尼卡、普林涅斯等名作家的聲名,如果不是憑借著虛榮的力量,哪能留傳得這麼長久。因此,聲譽中若是參入虛榮,就像在天花板塗上油漆一樣,既能光亮,又能耐久。

然而,以上所說的虛榮,並非同於塔西托講穆尚納斯的那種虛榮的性質,他說穆尚納斯“有一種奇才,能使自己的一切言行表現得很優越。”那並非出於前者的虛榮,而是近於慷慨與謹慎的天性所使然。這種性質在某些人身上不但表現得很適切,而且也很優雅,因為寬大、忍耐與謙虛的本身,就是一些做人的虛飾技術。而在這些做人的技術中,沒有比普林涅斯所說的那種更好了;即是說,一個人對於別人的美德應該盡量讚揚。普林涅斯說得好:“讚揚別人也就等於是在讚揚自己,因為就讚揚本身來說,別人與你定是相近的;如果別人不如你而受到讚揚,那麼你就更值得讚揚了;如果別人比你強,卻受不到讚揚的話,那麼你也就不值得讚揚了。”虛榮的人為智者所鄙視;愚者所歎服;奉承者所崇拜,而人們則常為自己的虛榮所奴役。

光榮與聲望

光榮的獲得,能充分表示出一個人的德性與價值。有些人過份強求光榮與聲望,這種人雖常被人談論到,卻不能使人欽服。於這種情形相反的,他們常是不擅長表現自己的德性,以致於使人們對他們的評價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