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三接下來講的,將事情切入了關鍵,袁青虹雖然意外,但也隱約似乎終於明白,自己的父親出去了還要折回來,心裏是有謀劃的。老鼠三已經極度虛弱了,這虛弱看起來不是說花時間將養就能痊愈的,就好像折了陽壽一樣,這虛弱將他朝死亡拉近了好幾步。看來這雄霸一方的賊首,想要再在江湖上掀風鼓浪,是不大容易了。
袁青虹不知道原來的老鼠三是什麼樣子,至少現在的老鼠三並不惹人厭惡,或許人之將死,真的會讓一個人回歸平淡,顯現一個人原本就有的本性。袁青虹並不了解他,但從一起進山時,由他對二筒和枇杷的護犢之情來看,起碼他是個合格的老者,當然,祝老大是個例外。此時的他,雖然對袁家的故作清高,仍然不乏挖苦和譏諷,但目光平靜,心如止水,或許對他來說,屬於他的江湖是時候平息波瀾,隻留一絲波光粼粼了。
“老夫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就不跟你磨嘴皮了。我知道現在就算問你什麼,你也不會說真話,既然這樣那就我說我的,你隻需聽著,但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三爺請說。”
“老夫一生,盜墓無數,什麼東西都見過了,家人也都在外國,豐衣足食,上次我要是真折在山裏,其實也沒有遺憾。我承認尤其年輕的時候,的確幹過些不體麵的勾當,也偷賣了好些東西給美國人和日本人,隻不過老夫實在著迷倒鬥這行當,這一身的技藝也想有個後來人繼承發揚下去,地仙門不才,現在的後輩始終沒有一人能讓我放心。內無良玉,就隻能求他山之石了。其實我觀察年青後輩已經很久了,就算你們不來地仙門,我也會上北京城找上你們。雲南白家的老三,雖然年輕有為技藝嫻熟,但是太過自負有時候剛愎自用;北京李家的獨子,雖然秉性不錯,但是過於陰柔,性格有點懦弱,看起來不堪大用;溫州城何家的老大,雖然沉穩幹練,但他老子唯利是圖,背地裏搞了很多髒事,美中不足,老夫有點放心不下;還有那洛陽封盍門的年輕當家鹿杏藍,各方麵都可以獨當一麵,卻可惜是個女流之輩,號令不行。唯有你袁家大院的獨子袁青虹,表麵吊兒郎當遊山玩水,辦起事來卻精明利索,雖然嘴巴刁鑽刻薄了點,但還算學識淵博思量周全,尤其上一趟進山下地,雖是頭回初次,卻讓老夫刮目相看,說句大實話,老夫對你其實心儀已久。”
“難道三爺帶犬子進山,不是想讓我們父子互有擔憂,掣肘各自,而是想讓犬子開開眼界,曆練一番?”
“哼哼,兩者都有。”
“那?”
“很簡單,你們袁家如果不嫌棄我的臭名聲,這小子也肯叫我一聲師父,老夫想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
老鼠三說完“含情脈脈”地看著袁青虹,這讓袁青虹不知道怎麼接招,卻隻是看袁鳳桐的反應,但直覺告訴他,父親會答應的。很奇怪,這時候的袁青虹,似乎更喜歡老鼠三的平靜和直白,而對於自己的父親,很難言說他此時的感受。
“犬子輕浮,不堪大用,恐怕----恕難從命啊。”袁鳳桐顯得非常為難並小心拒絕。
“哼哼哼哼哼,這個時候還正經,你忘了,老夫的年紀比你老子還要大個輩分,在我麵前裝,老夫懶得拆穿你罷了。”
“三爺,我袁家與地仙門----”
“閉嘴!你袁家父子冒著風險折返回來,要的不就是老夫的‘通靈之術’麼?”
“三爺你----”
“行了,二筒離開之前,早留了紙頭給我,山裏麵後來的事情我早知曉了,這一來一回,老夫連貫著一想,自然想明白了。”
“那三爺您對‘天道’怎麼看?”
“你以為老夫是第一次聽說‘天道’嗎?早在老夫年輕時學藝的時候,就聽恩師天機道人講過,隻不過因為後來觸怒恩師被逐出師門,且在破門而出之前,在恩師麵前發過毒誓,才沒有觸碰這個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