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間的一瞟眼,蘇悅的眸子十分清晰地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清晰的臉龐,連通著某些記憶的片段也跟著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難怪,剛才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不動聲色之中,蘇悅的心中似乎有了些許的了然。
十年,人生究竟有幾個十年?
這一句話是年姚森在問蘇悅,同時也是在問他自己。
“所以,你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宋亦陽的?”
年姚森的故事講得很明白,蘇悅在唏噓那一段他與宋亦陽之間的友情歲月的同時,也恍然大悟了:
而讓蘇悅徹底大悟的是,視線中的那一個男人的身影。
盡管他的頭是略微低垂著的,但是大概還是能夠看得到這個男人的輪廓的。尤其是他那一個寸板頭!
那個下著雨的午後,那個宋亦陽給自己送二十強入圍餐館的名單的午後,這個男人就在離他們隔了兩個座位的位置上。
叫了八杯的咖啡,獨自一人做了整整一個下午。
現在回想有些細節,在這一刻總算是明朗了起來。
這個剃著寸板頭的男人,就是隱藏在自己的餐館之中,找準時機拍下那些報紙上刊登出來的所謂的宋亦陽作為公-職-人-員,“濫-用-私-權”的證據;
想必,那些出現在宴會上的,在蘇悅小區門口,那些所謂的“關係非一般”的照片也是出自於這個男人之手吧?
隻是,有一點蘇悅想不通,按照時間上來計算,年姚森應該是剛剛從牢-獄-裏麵釋-放出來,他怎麼可能會與如此廣闊的人脈關係?
要知道,想要這麼天衣無縫地完成這樣一件事情,走得每一步那都必須是經過“嚴謹地設計與思考”過的。
這,對於一個剛刑滿釋放的人來說,有很大的挑戰。
即便是,他曾經是有多麼的“風光”,但是,畢竟是經過了十年的光陰。
究竟這個年姚森是怎麼做到的?一時間,蘇悅真的是想不出一個合情有合理的理由。
“女人,有時候太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
年姚森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淺淺的笑意;
當他對上蘇悅眼眸中顯露出來的狐疑的糾結時,他眉眼的笑意變得更深更濃了,“蘇小姐,你知道的是之前你的餐館遭到滋事挑釁,那幕後的主謀是你的同行,但是你不知道的是,那同行是我的兄弟!”
年姚森倒是很好心地解釋,卻解釋地點到為止。
想蘇悅這麼聰明,自然用不著他仔細解釋。
同行是年姚森的兄弟?
這一次,蘇悅是瞪大了她的這一雙杏眸,年姚森簡短的幾句話,卻句句透露著重要的信息,每一個都是讓她愕然。
這樣想來,所有理不清的頭緒在這一刻便理清了。
真可謂是良苦用心的設計,真不愧是別有用心!
真是一石二鳥:不僅毀了自己的餐館,鏟除掉了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而且還成功地報複到了宋亦陽,拉-他-下-馬難保他的職位;
曾經的戰友,曾經的兄弟,年姚森又怎麼會不了解宋亦陽這個人?
宋亦陽是一個凡事都要求完美的人,如此驕傲的一個男人,他又怎麼能夠容忍自己的人生仕途上沾染上這樣一個汙點?
而且,這事態到底是有多麼嚴重,年姚森心裏很是明白——不然,宋亦陽也不會被停職查看。
而他要的還不僅僅隻是這一些,他十年在監-獄裏麵所受的苦,就會要曾經背叛過,或者傷害過自己的人,十倍償還過來。
這,就是年姚森的性格!
“卑鄙!”
對於年姚森的行為,蘇悅隻能惡狠狠瞪視著他這個男人。
所有的憤怒,在此刻都化成了兩個拽緊的拳頭。
對於蘇悅的怒視與謾罵,年姚森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年姚森一個瞟眼,竟然不經意地看到了那兩個垂在蘇悅身體兩側的,被她捏緊的拳頭。
再一次對上蘇悅怒視的眼眸,年姚森的唇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我想我要改變主意了!”
夜幕已經降臨了。
宋亦陽,又一次站在了玻璃窗前。
今晚的月亮很圓,皎潔的月光透過敞開的玻璃窗從外麵照射進來。月光,靜靜地灑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宋亦陽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夾著還剩小半截的煙,明明滅滅的星火在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尖跳躍著。
男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窗前,他的黑眸看似平靜地注視著窗外的燈火闌珊,實則,黑色瞳仁裏早已經暗湧起波瀾。
這樣的背影多少有些孤寂,卻又掩飾不住這個男人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冷冽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