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澈聽了盧峻熙的話,知道他計謀已成,心思已定,再勸也沒有用處。卻又十分擔心他一個人去了營山,若有什麼變故,深陷危難之中難以自保。於是眉頭緊皺,深思不定的看著他,良久不語。

柳雪濤察言觀色,也猜到了其中的凶險,想若是那林滄鉞果然反了,盧峻熙一人於兩萬虎狼之師中,豈不是落入虎口?於是她神色哀怨的看著他,輕輕地拉了拉手。

盧峻熙微微側目,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大牛見他執意要去,隻得應允:“大人一定要去,末將定然護大人一路周全。”

盧峻熙的手從柳雪濤的手裏掙脫出來,反手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夫人放心,有長嶺在呢,為夫不會有事。你去給我收拾幾件衣物,我們吃點東西就走。早些到了辦完了差事也好早些回來。”

柳雪濤強忍著眼淚,默默地瞪了她一眼,慢慢的站起身來,跟大牛說了聲:“慢用。”便帶著香葛轉過屏風從後門出去。

夜風一吹,她的眼淚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一路默不作聲的回到臥室裏,她淺藍色的衣襟上已經濕了大片。香葛見了,忙上前勸道:“夫人莫要悲傷,營山比江南近多了,老爺許是去去就回。左右也耽擱不了多少日子。”

柳雪濤幽幽長歎。這一去其中的凶險乃是千分萬分,想一想便已經是心驚肉跳,此時又如何跟一個丫頭說起?於是她隻得拿了帕子擦拭著眼淚,吩咐道:“你快些把你們老爺的衣服都拿出來,挑幾件樣子尋常的給他包上。天氣漸漸地冷了,營山又在北邊,一早一晚的肯定寒冷,你再把棉衣和小毛衣裳也找出幾件來給他帶上。”

香葛答應著,挑了兩個小丫頭去後麵挑厚衣裳,柳雪濤自己又將臥房的櫥櫃打開挑選幾件夾袍和箭袖。又將中衣和貼身衣物細細的打點了,總共包了一個大大的玉色哆羅呢的包袱,想了想,又叫香葛去賬房拿了一疊銀票來,找了個荷包塞了進去。

看著包裹,柳雪濤又忍不住落淚,香葛正勸著,盧峻熙從外邊進來,見這副情景,擺手命香葛出去,他方過來將她摟進懷裏,輕聲的哄著:“別哭,看叫孩子們看見了笑話。我不過是去走一趟,見機行事,勸說林滄鉞而已。那兩萬精銳之師乃是朝廷立國之根本,花費了朝廷多少銀子才打造出來的虎狼之師,若是死在自己人的手裏,豈不是可惜了?”

柳雪濤歎道:“你就知道為皇上打算,又何嚐替我想一想?這一去大半年,剛回來連飯都沒好生的吃一口,這大半夜的又要走……”

盧峻熙也很是不舍得在她耳邊歎息:“乖,我正是為了我們將來打算才會如此。早早的把這些事情做完,我也好辭掉官職陪著我的夫人去遊山玩水,恩?”

柳雪濤撅嘴:“哼,隻怕你現在打算的好,將來皇上還是不放人。”

盧峻熙輕笑著在她的唇上一啄:“就算皇上不放人,到時候為夫位極人臣,也是可以請假好好地休息一段日子的吧?”

柳雪濤低頭埋進他的懷裏,不滿的嘟囔:“隻怕到時候又給你按一個欽差的名頭,一邊玩兒還得一邊巡查政務,到時候一樣不省心。”

盧峻熙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耐心的勸說:“乖,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在家裏好生呆著,沒事兒別出門。帶好孩子們就是大功一件,知道麼?”

柳雪濤點頭:“知道。這還用你說麼?”

盧峻熙又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魅惑一笑:“等我回來再好好地陪你,嗯?”

柳雪濤不滿的哼道:“想得美,等你回來,看我怎麼罰你!”

“罰?唔……好吧,為夫認罰。到時候一定好好表現,讓夫人滿意就是。”盧峻熙抬手捏了捏她潤滑的臉蛋兒,抬手臨起床上的包裹,轉身離去。

柳雪濤看著他修長的身影消失在珠簾之外,嘴角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長夜漫漫,有他輕如羽毛的親吻和甜如蜜糖的話語在心頭縈繞,再苦再累在孤獨,她也覺得值了。

第二日,柳明澈悄悄地離開上京城直奔西長京避暑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