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門簾響,大牛便已經站了起來,待柳雪濤進門時,他已經跪拜下去。朗聲道:“大牛拜見夫人,請夫人金安。”

柳雪濤低頭看著他寬闊的肩背,聽著他底氣十足的聲音,忍不住歎道:“十年不見,當初的少年郎竟長成了一個響當當的硬漢子。快快起來,若你母親見了你,還不知要高興成什麼樣兒呢。”

大牛又磕了個頭,方站起身來。他這一站起來,柳雪濤便不得不抬著頭看他,於是心裏有歎息香葛那丫頭說的果然不錯,這小子長得真是高,算起來他也不過是二十來歲吧,竟然比自己高出了兩頭,這個頭若是在現代社會肯定是個籃球場上的英雄。

落座後,柳雪濤命小丫頭奉茶,方問道:“你這是才來京城,還是來了有些日子了?”

大牛聽見柳雪濤問話,又站起來回道:“回夫人,大牛是昨日到的京城。因有點公事在身,辦完公事之後,才打聽到大人雖然不在京城,但夫人和公子們卻在府上。因又怕冒然來府上多有不便,才托人在靜雅軒定了位子,請夫人一見。不想夫人開恩,竟許大牛來府上相見。”

柳雪濤聽了這話,忙問:“你如今是在哪裏當差?怎麼我們竟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大牛忙道:“不敢有瞞夫人,自從我家娘親跟著夫人走後,我便把弟弟托付給鄰居賀奶奶,自己一路北上,原本打算謀個生計,卻因為目不識丁,年紀又小,沒多少力氣,沒人理會。後來不得已從了軍,去了西北。輾轉幾年,跟著安慶王爺手下的孫將軍打過幾場仗後,又被調去了林將軍手下,如今在營山兵營當差。”

柳雪濤恍然,驚問:“你在林滄鉞手下當差?”

大牛點頭:“正是,夫人也知道林將軍?”

柳雪濤點頭笑道:“林將軍手下兩萬精銳騎兵,乃我朝兵馬之中的佼佼者,誰人不知啊。”

大牛笑道:“人家都說尚書府上柳夫人乃女中豪傑,見識高遠不遜於盧大人,果然不假。”

柳雪濤笑著搖頭:“你也聽外頭那些人胡說八道。倒是你母親如今不在京城,你這次回來難以見她,真是一大憾事。若是你早說你在營山,我早就安排人去找你了。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很是掛念你呢。去年冬天我們回去,還見著你弟弟了,他如今成了家,都有了孩子。一家子就是不知道你在何處,說起來,你母親還掉了幾回眼淚。我就說你是個有誌氣的,果然不假。等將來功成名就,也讓她享幾年的清福。”

大牛歎道:“母親這些年跟著夫人,必然受不了什麼委屈。唉……十年沒見,幾回生死關頭過來,重逢的事情如今都不敢想了。”

柳雪濤的心底也沒來由的泛起一陣酸楚,又勸道:“你這也太過傷感了,不是你這種鋼鐵漢子該說的話。你這次回來是要住些日子呢,還是急著回去?若是住下,我這就叫人收拾屋子去,就住在家裏吧。”

大牛忙推辭道:“不瞞夫人說,我這次來是因為有些緊急的軍務要見兵部的胡大人。可偏生胡大人隨著聖駕去西長京了。原來奉旨監國的二皇子又去了奉化,所以隻得去拜見了左相大人,辦完了我們大人交代的差事,要連夜趕回營山去呢,住是不能住了。公務在身,請夫人見諒。這次來的匆忙,原也沒指望著能見到夫人,所以也沒準備像樣的東西,這有幾件珠寶是我們打了勝仗的時候得的戰利品,還請夫人不要嫌棄。”大牛說著,便將腰上的一個包裹解下來,又從裏麵拿出一個黑綾子小包裹雙手交給旁邊的丫頭。

柳雪濤忙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東西我不能收。你若放在我這裏也行,回頭我叫人給你母親帶去。叫她也歡喜歡喜。既然是公務在身,我也不能強留你,隻是這碗飯是要用的,用了晚飯再趕路回去也不遲呀,是不是?”

大牛忙道:“謝夫人愛惜賜飯。這些年來承蒙夫人照顧我娘親,些許小東西實在不成敬意,還請夫人不要推辭,我娘親那裏改日我回去時再準備就是。夫人若是不收,便是嫌棄這些東西粗鄙了。”

柳雪濤聽他這樣說,隻好叫丫頭手下,又吩咐翠濃:“去叫廚房準備飯菜,留孫少將在家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