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病了?還渾身長瘡流膿?“丁香不由得心中暗喜:”這都是損的,他害死我娘,這是老天在報應她,活該!“
可轉念又一想:“杏花得了病,爹和弟弟不就沒人管了?爹又要過裏裏外外一把手的辛苦日子了……”想到這兒丁香反而樂不起來了。
告別了二混嬸,丁香回到家裏,婆婆胥桂芳正張羅著做午飯,見丁香回來晚了,就有點不高興:“你早早就出去了,咋這時候才回來?”
丁香急忙解釋說:“我買上紙又到三官廟找老和尚要了點墨,回來正好碰見了娘家的一個鄰居,就說了一會兒話,所以回來晚了!”
“你說你貪玩回來晚了就完了,還挺會找理由,這是跟誰學的?”胥桂芳不由有點生氣。
“娘,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碰著娘家鄰居了,她是來給外甥們送麵人的!”
“呀,你現在看來真的翅膀尖硬了,敢跟老娘頂嘴了?”說著拿起炕頭上的一個笤帚疙瘩就照著丁香打過來:“我叫你強嘴,叫你強嘴!”
丁香這是到了金兒溝第一次挨打,她心想:婆婆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從不這樣啊?難道自己真得做錯什麼了嗎?
當天,丁香幾乎一整天沒有吃飯,傍晚從地裏回來的寇福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心地問她怎麼了,她隻是說今天是七月十五大鬼節日,大概是想娘了,寇福就說,那你晚上到村口燒點紙,哭兩聲吧。
七月十五燒紙哭街是涿鹿山南地區的習俗,每年的七月十五除了家家戶戶都要蒸麵人、上墳祭祖之外,出嫁的女子晚上還要備上供品、冥紙,到村口祭奠一番死去的親人,而在婆家心中不舒心的女子,往往借此機會向親人放聲哭訴一下自己心中的委屈,而婆家對此也往往給予理解,並不在意。
晚上燒紙要等夜靜之後,丁香帶著供品、寒陰紙出門時已近亥時,由於今天是陰天,看不見月亮,所以街上一片漆黑。
丁香把供品擺好,又點燃冥紙,想起含冤死去的母親,淚水止不住地灑落下來,她不由得放開聲傷心痛哭起來:
“娘啊,娘啊,我的親娘啊,你在哪兒啊,你撇下女兒孤零零的就真得不管我了嗎?你來看看你沒人疼沒人愛的女兒吧!……”丁香一邊一頁頁地燒著冥紙,一邊傷心地地哭訴著,呼喊著,哭聲在寂靜的山村上空久久回蕩著。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月亮啥時從雲層裏溜了出來,正哭得傷心的丁香忽然隱約中看到進村路上,河套的莊稼地裏,出現了一些人影,朦朧中看到他們穿著黃衣服,端著大杆槍,鬼鬼祟祟,頭上的鋼盔和槍上的刺刀,在朦朧的月光下還閃著寒光,丁香一見忽然想起了寇福前不久曾經提起過的日本人,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好,是日本人來報複來了,急忙收拾東西就往回跑,她還沒跑幾步,背後就傳來一聲半生不熟的斷喝:“巴格,站住,站住的幹活,不站住的開槍了!”
丁香一聽,更是沒命地往家跑,沒跑幾步,背後就“砰——”地傳來一聲槍響,聽到槍聲,丁香更是拚命向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