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啊你,淨提我傷心事!”
“豈敢豈敢?!”黛蜜躬身請罪,笑道:“不過是有些感歎,俺家狐狸終於栽倒在女人手裏了。”
端木宇伸了個懶腰,嗯哼一聲,毫不客氣地敲了敲她的腦殼,賊賊問道:“還說我呢?哼,你呢,真把司寇雲戰給放下了?”
黑衣墨發,鳳眸薄唇,那妖嬈的男子灼灼地看著她……濃情化為烈酒,熾熱入喉,酣醉一場後,山河永寂。
黛蜜一怔,恍若回神,遂平靜地展開一抹笑顏,直直地望向那雙桃花眸,輕道:“雲戰於我曾是夢想,是愛情……師傅於我,則是生活——”
門忽然發出“吱呀”一聲,她堪堪落下一句:“不,不僅僅如此。”
然而門外那匆匆轉身離去的那人,卻已聽不到。
黛蜜急急奔到門外,卻隻見那長廊盡頭,一抹熟悉的白衣黯然消失在通往廚房的路上。
她無奈地回頭,見端木宇一臉得意地攤著雙手,恨恨地剜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哼,回頭找你算賬!幫我看好寶寶。”
一陣微風起,她斂起裙裾,急急向廚房奔去。
月淡,風輕。褐色長廊婉婉輕徊,兩旁薔薇沁著清冷微香。急促的腳步踏碎瘦長的月光,在廚房門口緩緩地消停下來。
廚房裏清香四溢,縈繞著淡淡煙霧。那修長的身影優雅地立著那裏,慢條斯理地舀起半勺碎蔥花。
看他那英挺絕倫的側臉,聞著著塵世間最安心的味道,她的心一下子就暖得想要落淚。可是唇角卻忍不住笑了,輕輕地走到他身旁,大歎了一口:“好香呀!”
夜槿恒側頭望她,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絕美的湖眸在煙霧中深如幽潭。他依舊淺淺而笑,溫潤如玉。“餓了麼?再等等,很快就好。”
他轉頭,似在專注於手下的工作。
黛蜜偷偷抿了抿嘴,踮起腳尖把他的臉扳向自己,飛快地啄了一口,然後捧著嬌豔的笑臉嘻嘻直笑,“師傅,看著我,看著我呀。”
夜槿恒無奈,俯下身來一把橫抱起她,放到三尺之外,“別鬧,站遠點,小心被熱油燙到。”
他撫了撫她的臉畔,眸光一黯,輕輕吻在她眉心,落下一點幽涼。
“陪我坐會兒。”她拉著他的手,坐在高高的門檻上,輕輕地倚在他肩上。
夜闌人靜,海棠笑盡秋風,終沉沉睡去。夜槿恒望望身側的女子,那美好的側臉甜甜地倚在他肩臂。良久,又靜靜地望向天邊枝椏縱橫處的那一輪淡淡流月。
“師傅。”
“嗯?”
“吹簫給我聽吧。”她低喃。
“好。”
一曲清蕭起,陷入那場場依稀夢痕,她睜開清明的雙眼,伸出手來,默契地纏入他的指縫。
“師傅,我上眠山那年,也是深秋吧。”
簫聲頓,夜槿恒側身,微一用力,便將她擁入懷中,玉指輕輕地滑過她的青絲,低應道:“嗯。”
她軟軟地偎在他胸口,笑道:“轉眼,就十年了。真快,真長。以前好多事,我都記得不甚清切了。”
身後夜色朦朧,一樹一葉,一牆一瓦都已模糊了輪廓。她直起腰杆,將臉貼近他,定定地深深地望進他的湖眸。“可是,有個人,我記得很清晰很清晰,十年來的每個細節,我都記得。”
她一頓,點住他意欲出聲的唇,“他不愛說話,隻習慣清然淺笑;他不善表達,隻會靜靜地陪在我身邊;他從來隻為我著想,任我將他的心揉碎,也一聲不吭……”
腰間,他的手越收越緊。她淺淺吟唱,“其實啊,我很想告訴他……我好喜歡聽他吹簫,好喜歡看他畫畫,好喜歡捉弄他,看他臉紅,還好喜歡他牽著我的手,最好,一輩子……都不會鬆開。”
聲音在靜夜裏喑啞徘徊,是誰指尖忍不住輕顫。他執著她的手放在唇邊,細細親吻。望著她,眸裏水光輕晃,唇瓣囁嚅,終輕輕地喃道:
“是,他聽見了。”
月華照在她嘟起的腮幫子上,隻聽夜風中,她軟糯糯地嗔了一句:“那……不知他是否還聽得見,我肚子咕咕叫了。”
他低低笑出聲來,“蜜兒,你——”
她卻用手捂住眼睛,歪著頭淺笑,“嗯?”
“沒事。”
他柔情滿溢地看著她,半響,方轉過身去,為她細細地調一味生活。
黛蜜靜靜地看著如同仙人般的他為她站在凡俗的煙霧中,修長如玉的手指熟練地執著湯勺,撚著薑蔥……千思萬緒在這一瞬間串成片片柔情。恍惚中,時光停滯,歲月靜好,宛如十年前。天地安謐,恒靜無言,就像他從未離去,也從未改變。
今夜月光正好,以後的路還很長。寶寶在搖籃裏香甜入睡,丈夫在廚房裏為她烹食……
這是一個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夜晚,深秋的空氣中泛著沁人心脾的花草清香。以後,會有很多個很多個這樣明媚的日子,讓你弄墨成畫,讓我笑倒你懷,讓我們和寶寶一起……牽手同行。
任庭前花開花落,夜雲輕卷緩舒,她輕輕地自身後擁著他。他微微一顫,她擁得更緊,臉頰緊緊地貼著他結實的後背。她睫毛一斂,終是忍不住,微微地彎起了嘴角。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