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沒有履行對紅玉的承諾,因為之後不久,我與顧長安成了親,他遍請左鄰右舍,村中諸人,足足鬧騰了兩日,我著了大紅的喜服,坐在鋪了鴛鴦錦被的床沿上,心裏充滿了做壞事的竊喜。
其實我成親後過日子與之前並無太大區別,不過是從一側的廂房,搬到他住的正房裏。當然,除了一件事:那件事讓我在很長時間內都羞窘不已。我的師父,自然不會告訴我原來成親是要有這樣一層事兒的,麒麟也從未提及,雖然顧長安說,男人都是明白的。可是這讓我的遊戲有了不同,確切地說,這樣一來,我和他之間出現了某種私密的聯係,盡管那時我還未感受到這種聯係對我的意義。他白日依舊在前麵坐診,而我在後院幫著藥童攤曬草藥,有時候他會給自己放一天假,親自監督草藥的煉製,他握著我的手,指著那些草木的果實或者根莖花葉,一個個教與我它們的名字。此情此景,總讓我不由得想起麒麟曾講過的一個故事:南宋朝時,有條修煉千年的白蛇偶然來到凡間,在西湖的雨裏遇見布衣書生,從此拋舍仙緣,傾心相隨。我常想象自己是這戲文裏的白娘娘,一心一意戀愛著丈夫。春天傷寒肆虐,醫館人手不夠的時候,我也會到前廳幫著照顧。我自小隻會殺人,從沒救過人,這新鮮的活計讓我感到刺激,那些嬸嬸姨娘見了我都叫“顧夫人”,又滿口誇讚顧長安的醫術,我聽了,心裏十分受用。
轉眼到了和分堂主約定的日子,我終究還是跑了一趟南樂,謊稱是要去拿那些定好的衣料子。在那裏我再一次遇見了麒麟,麒麟問我這麼多天究竟住在哪裏,他派人打聽遍了南樂的客棧,根本找不見我的人影。我躊躇了半響,還是跟他說了實話,當然,我沒有說出顧長安的名姓,也沒告訴他顧長安隻是個鄉醫。
麒麟睜大眼睛看著我,朝我吼道:“你瘋了?!”
我從麵前的食盤裏揀了一塊花生糕,鎮定地回道:“雖然現在是早了些,但我也不小了,再過五年,嫁不嫁得出去還真難說呢。師父雖然有言在先,但隻要不影響他的生意,他也不會管我的。”
“你就這麼想嫁人?”他的嗓門絲毫沒有低下來,幾乎就要動怒。
“好容易有人願意娶我,我當然要試試滋味嘍。”我咬了一口糕,含含糊糊地說。
“你是說,你不愛他。”
“愛又怎麼了,不愛又怎麼了。”我把剩下的半塊糕塞進麒麟的嘴裏,堵了他的嘴,誰叫他朝我發脾氣。
他將那糕吞了,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終於放低了聲音在我耳邊道:
“你可知當年青鸞是如何死的。”
“她不是失了手……”
“她是故意失了手。”
“你說什麼?!”這次輪到我大叫出聲,麒麟狠敲了下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