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見(下)(1 / 3)

周末回家,發現搬家公司的車停在小區的青石路上,我往裏看了看,我去,整一鋼琴就這麼被仨人抬上去了,算了算一人得好幾百斤,我都不知道他們從哪來的力去幹這事,剛打開麼,聽到父母議論,“住咱樓旁邊家的小孩真挺厲害的,不但人長的好,彈琴、跳舞也不賴,關鍵是成績一直級部前十從未掉過,這麼優秀的人家,不行,以後得去學學…”我也懶得聽他們瞎說,把書包搭起就開始寫作業,寫著寫著就開始天黑,我躺在床上,母親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我剛想去吃,樓上傳來了陣陣琴聲,當然,我的琴技也不是很差,總覺得缺少些情調什麼的,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媽,我出去走走等會兒再吃。”我撂下句話就打開門,外麵的一陣寒風就把單穿件羊毛衫的我凍得跟一蟲子似的,我連忙拿了件大衣,摸索摸索手,還稍微熱了點,我在心裏安慰自己,畏手畏腳往琴聲發源處摸去,這明顯是個隻注意考級的笨蛋,我嘿嘿在窗旁笑著,渾身的冰冷也忘了,直到窗戶被拉開,“怎麼是你?”此時夏允兒僅僅穿了件棉睡衣,雙眼惺忪的感覺就跟剛睡起似的,聲線還是那樣,輕輕柔柔,我發現自己的手凍僵了,不停哈著氣,她嘴角輕揚,“看你凍成這樣,姐姐我可憐可憐你吧…”說完,她把門打開,淡淡的黃光下是一複古版的客廳,我環繞四周了看了看,“姑姑今晚不在家,我自己準備了飯,結果弄多了,要吃麼?”我搖搖頭,肚子卻不爭氣地敗露事實。“你經常一人在家嗎?”我一邊大口吃著一邊問道,“嗯,最近她找了一男朋友,光忙著去約會了,經常把我一人留在家,好在還不是很無聊,你也住在這裏?”“嗯,真是巧哈。”她看我吃得這麼盡興,拖著寬大的吊帶睡衣走向另一房間,沒多會兒,笨拙地琴音就開始蔓延了,讓剛暖過來的我頓時發覺天氣轉涼了,外麵的風還在不停地刮出響聲,我敲了敲臥室的門,果然,琴聲停了,“女孩子的臥室是你能碰的嗎?”她打開門,小嘴撅起,“啊,我隻是想看看你家的鋼琴…”“哦,這樣啊,進吧。”我換上拖鞋,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清新的臥室裏有一架挺高檔的鋼琴,床鋪什麼的我也不太敢看畢竟是女孩的房間,我說你家也不至於這麼高檔吧,她狡黠笑著,“你會彈鋼琴嗎?”一句話把我鎮住了,我甚至都開始覺得自己本來會的也會讓這句話弄得開始生疏了吧,我點了點頭,看著琴架上的錯綜複雜的五線譜,“你經常彈這玩意麼?”我問道,“嗯啊,太難了,是不是就是因為太吵了你才跟過來的啊?”她歉意地對我笑了笑,我說不是,我隻是一個人呆久了想找人切磋切磋而已,我坐下,她身上總會有種淡淡的體香,我擺了擺頭,輕輕撫著琴鍵,幫她把剛才的曲子演示一遍,她說你彈得太好了吧,完全不像找我切磋的,我說我教你吧,她點點頭,在我身邊坐下,手臂無意碰到了我,我頓時一顫,臉變得通紅,她說你緊張什麼啊,我特猥瑣回了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她白了我一眼,“還教不教了…”我隻好耐心地替她講解什麼的,我驀然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當老師了。我拉起她的手幫她矯正手型,事實上我是借助多大的勇氣啊,當時也不敢去瞎尋思什麼,隻感覺時間過得很快,我看了看表,“也不早了,你也好睡覺了吧。”“嗯。”我轉身望到了一摞整齊的獎狀,直接驚呆了,“哎呀,別看啦。”她慌忙把我送了出去,雪花不知什麼時候飄落下來,落到她精致的臉頰上,我說就到這裏吧,家裏隔得不算太遠,她輕輕頷首,我說如果還有什麼疑難可以問我,她說讓我什麼時候成績趕上她再說吧。然後我倆就分開了,她在我的視線中愈發模糊,最後隻剩下一串足跡。

我雙手插兜把圍巾緊了緊搓著手敲了敲家門,我媽直接給我來了句,“在這麼晚你不用回來了!”我就納悶了,那是我親媽麼?總感覺我是撿來的…最後還是我爸開的門。母親把已經涼了的飯加熱遞給我,為了不露出破綻,我硬著頭皮扒了兩口,然後撐得不停打嗝,這是又聽見某某廣告上的一句“根本停不下來”,我去,整一晚上沒睡著。

班裏因為早自習又扣分。

班主任把我放辦公室好一個罵,下達了N千字檢查,我隻能點頭應是,回頭跟忘川他們不停念叨著,“看把我愛管紀律的啊,你們他媽就不能給老子安靜點,素質都讓狗啃了是吧…自覺,自覺懂不?”頓時下午自習安靜了許多,沒多久又吵起來了,我循著聲音找去,嗬嗬,又是她帶頭的,我說你們安靜,這是我們大家的自習室。可後者的無視直接把我弄得有些怒火瞬間上來了,“安靜!你們就不能自覺點麼!”林雨馨丫的瞥了我一眼給我一白色的眼球,我真怒了,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媽逼有完沒完!”她終於不耐煩了,我冷笑,“你如果能給我安靜地上自習老子他媽能過來麼?”然而,她讓我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地無組織無紀律,“老娘就說了怎麼地吧!有種**讓我出去站著啊!垃圾!”我眯起眼睛,“走,你不是說去談談麼?奉陪!”說著就拽著她的胳膊往外拉,我想我確實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一旁的天裕忘川上來跟個和事佬似的勸我,我回了句“回去給我坐好了!”接著往外掙,腦子有些空明,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情緒仿佛來了個巨大的衝擊,“你個賤人,就他媽是一條狗,滾開,別咬我!”“啪”,這一耳光打得真夠響,平生頭一次打人的我默默盯著眼前幾乎泣不成聲的林雨馨,整個時間仿佛都靜止了,隻剩下某人的深呼吸,不知過了多久,她往我身上瘋狂地打,還帶著哭腔,真你媽感人啊,剛才的賤樣還真都讓狗啃了哈!我怒極反笑。“你竟然打我,…長這麼大我爸都沒碰我一下**敢打我…”然後她哭了,眼淚從兩個黑熏的眼眶中淌了出來,我嘴角輕輕一撇,她把我給掐疼了,“你這個賤人,狗!”我又給她來了一下,這回把我倆都打懵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幹什麼,隻覺得腦海中有些來回的躁動,我有些暈厥,然後我就被忘川天裕給抬走了,“我操**再說一遍!”

那天下午我也不知道怒火是怎麼平息的,寒風凜冽夾雜著我的一些憤怒碎在小路裏的角落中,我呼出一口氣,裏麵都會有著數不清的白色水珠飄出。

最近這幾天做什麼事都沒了心情,我躺在床上,瘋狂地看書,瘋狂地寫著一篇篇雪月風花,忽然想起了什麼,我打電話給天裕,“你終於想通了!X路302號旁有一少年宮,就在那裏排練吧…”我輕笑著答應。

那裏的設備還是比較不錯的,排練也挺順利,天裕對我說,他一直想跟喜歡的女生表白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想用音樂來增加一些可能,我笑了笑說,好,兄弟我挺你。轉眼間天黑了,我和他準備回家,忘川真是個共甘共苦的好同誌,和我們一起擠公交,然後我就鬱悶了,“即使人這麼多你也不至於和我們搶座吧,對的起共產黨麼?”他學著某歌手來了一嗓子把我倆直接給嚇到了,“無所謂~”“你夠了!”

整條街上除了燈光以外隻有我們三個人,我背著包,手裏拿著瓶碳酸飲料,天裕朝我調侃,“聽說喝這玩意兒會中毒…”“那你丫怎麼還喝得這麼盡興!”然後他就朝我來了一特烈士的特寫:“我不怕死,你呢?”“…”“你倆不傻逼會死麼?”我們都笑了,盡管天上飄著小雪也渾然不知,哦,對了,這好像是今年來的第一場雪,如果她在就好了,我又開始走神,不知走了多久,我聽到了背後出現的切裂空氣的聲音,肩上傳來一陣劇痛,我揉著傷,轉過身,看到了一群社會青年把我們圍了起來,其中領頭的口裏還叼著根煙,不愧是流氓中的老大,忘川朝我小聲嘟囔著:“你怎麼惹上他們的?”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喂,你還記不記得幾天前我把誰給扇了兩耳光…”“我靠,這下真烈士了!”我說不急,看看他們想幹什麼。說著,“你們是她派來的吧?”我麵色陰沉盯著前方的地痞青年,“他媽廢話什麼,給我打!”“快跑!”我朝他們喊,抓住一手拿棍子的就開始纏鬥,然後我被三下五除二地撂倒,無數的拳頭槍林彈雨般朝身上襲來。我抱著頭艱難地想站起,可是人太多了出不去,隻能換來接二連三的打擊,我頓時感到自己好無力,有勇氣製造禍端卻沒能力平息,我的瞳孔逐漸變成灰色,甚至在想自己會不會死在這裏…不知多久人群中有人“啊”的一聲倒下,我艱難睜開眼睛,地上是一滴滴血跡,不像是我的,當我抬頭的時刻我看到忘川手拿著刀子捅上了一胖子的身後…“趕緊跑啊,**不要命了!”他朝我呐喊著,可我隻覺得這似乎隻是一場鬧劇,一場夢而已,忍受著就過去吧,周圍的人都看懵了,忘川一把把刀子抽了出來,“都他媽閃開,想死就過來!”然後他和天裕把已經麻木的我拽走,我看見刀子上還是鮮紅的血跡,“你刀子從哪弄的?”“這個你不用管,快走!”我們三個好一個跑,終於在某處天台上累的倒下。周圍是一片濃厚的黑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我摸了摸腫起的頭,“操,這個**真他媽夠狠的,跟你姐有仇就罷了,還真丫的夠愛屋及烏!”天裕破口大罵,“忘川呢?”我忽然發現我們三個中少了一個人,“哦,他說要去把刀子洗洗,弄掉犯案證據。”“我說他以正當防衛還怕什麼啊?”“謹慎起見嘛。”忘川拖著帶血的身軀緩緩朝我走了過來,我驀然發現,他們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有些沉默,“操,老子以後必須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那死賤人等哪天再讓她嚐嚐這滋味…”“可是…”我搖了搖頭,呆呆望著夜空:“我們…好像,並沒有什麼證據吧…”我們都沉默了,誰也不說話。我看著氣喘籲籲的他們,幹咳一聲,“你們其實應該趕緊跑的…”“他媽我們要是跑了,你以為自己還能跑回家麼?估計爬都不會了吧…”天裕一臉輕鬆。“回去有什麼打算?”忘川點上根煙,淡定地吐著煙圈,即使這個年齡段是禁止的,但他這我行我素的精神估計連看都不會看就過了。我環繞四周看了看,幾乎沒什麼燈光,空曠的天台除了漫天的雪花也就剩下鼻青臉腫的我們了,然後我看到了天裕腳下的血,“**怎麼了?”“沒什麼,先走吧…”“不行!”我挽起他的袖子,胳膊上有道深深的刀痕,“這他媽都些禽獸!”忘川怒了,他的聲線在顫抖,我知道,這是動了真怒。天氣冷得透骨。我扯下塊布幫他纏上,“你真丫的傻逼啊,不會躲嗎!”天裕咧了咧嘴,“我如果躲了的話,你以為自己還能好好在這躺著麼?”雪花胡亂飄著,飄到我的臉上,瞬間融化,我也知道,在化成水的同時,也有兩行液體落下。“都是大老爺們哭個屁啊!”我笑了,笑得好淒涼。等了好一陣子我們才一瘸一拐往家走,我想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我的兄弟們陪我受罪。大雪逐漸淹沒了我們的足跡,蔓延著冷風聲,深刺人心。

養傷養了整整一個周,我們仨都給老師請的病假,班主任直接鬱悶了,“你們幾個上周得禽流感了麼,一病三個都病,真有個性啊?”我把頭低的不能再低,不敢注視他的眼睛。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會能看出幾塊青腫來的。“媽的,這小賤人活夠了!”我姐聽後直接口吐罵言,“好啦好啦,我們又沒證據,怎麼能隨便下結論?”我揉了揉太陽穴,裝作輕鬆說道。“你丫就是太善良了,讓人欺負成這樣還跟個孫子似的,你姐我今天就整死這賤貨!”“喂,淡定…”我連忙拉住她,省得真弄出人命來。“難道你還想讓著她?別告訴我你是心甘的。”她不可思議望著我。我若有所思,“別急,下次,保證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早上獨自上學,這次我不敢叫上他們,省得又要一起同甘共苦,我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林雨馨在前麵走著那賤樣,我把圍巾裹了裹,雙手插兜低頭往前走,“呦,這不是那個誰嗎?”我冷冷地瞥了她眼,繼續往前走,“你臉上的青是怎麼回事,跌的嗎?哈哈…”我上前二話不說掐住她的脖頸,她渾身是滾燙的,我可以從中體會出那佯裝的鎮定,那略微上了些粉底的臉充滿了戲謔。“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你會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時有多麼後悔!”“那你倒是打我啊,別忘了,這可不是在學校,你那傻逼班長還管不了我吧…”氣氛瞬間凝結,我微微皺起眉,靜止的時間不知過去了多少,期間我們都是沉默的,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是我的怒火已經燃過不知多少次,可我總不能打人不講理由,我在不斷糾結。“蘇陌辰。”我僵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靜靜望著身後的人兒,“你,你怎麼來了…”“你真有意思,姐姐我就在你家旁,你都步行上學,那我還能開飛機不成?咦,你臉上這是什麼東西…”說著她的眼神鎖定上了我的臉,我說真沒什麼,隻是被個賤人黑了頓而已,然後眼神瞥了林雨馨,可這細節恰好被夏允兒收人眼簾,“這樣吧,我跟著小妹妹仔細一談,你先去上早自習吧…”我有些不放心,“真的沒關係麼?”“嗯啊,去吧。”她很輕鬆地回答,像是送遊子的誰似的,我有些忐忑地往前繼續走,好像還是有些不放心,往身後看了看,她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仿佛並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般,我有點納悶。直到回去看到林雨馨捂著通紅的臉低著頭喊報告進班,我無意間在她抬手間看到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是個傻子都會知道是誰幹的,我想著,心中有些不解,“她為何為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