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敦煌學研究與敦煌石窟考古(6)(1 / 2)

(2)唐代敦煌佛教融合儒家入世思想,注重實際人生願望,反映世俗化的內涵。

儒家文化重視“社會人生”的價值取向,希望建立完善的社會,追求幸福的人生。佛教基本上則是出世而非入世,與儒家本不相同。但早自十六國時期,敦煌的佛教文化已經染上世俗色彩,它不隻是單純的宗教行為,也追求個人福報。唐代敦煌百姓崇信佛教,各種崇佛活動成為社會大眾祈求福報的生活習俗,難免蘊含了實際人生的功利動機,這應該是融入儒家重視“社會人生”思想所形成的現象。

2.吐蕃統治時期尊崇佛教,中原文化受到破壞,敦煌儒學何以繼續流傳?

吐蕃統治敦煌時期,推行吐蕃化政策,不用中原製度,中原傳統文化受到嚴重破壞,故敦煌的經史子集寫本,屬於吐蕃統治時期抄寫者,為數頗少。然而,當時沙州的主體居民仍是漢人,吐蕃致力改善漢蕃關係,籠絡世家大族,以求政治安定。是以敦煌望姓的影響力並未消失,他們曆代崇奉的儒家文化自然得以繼續存在。

《舊唐書》記載吐蕃讚普棄宗弄讚仰慕華風,遣子弟入國學以習《詩》、《書》之事。又八世紀末時,“前河西觀察判官朝散大夫殿中侍禦史”王錫寫給讚普的表章中,引用了《老子》、《禮》、《易》等中原傳統文化典籍,還用儒家王道理論來勸說讚普。由此可見,儒家思想對當時的吐蕃人也應具有重要地位。

吐蕃統治時期的敦煌,僧人也以漢族居多數。寺學兼收僧俗弟子,高僧兼通儒釋兩家之學,教授的知識除了佛經之外,仍然包含四部要籍在內,其目的乃在用以施行教化。吐蕃在寺院設立“譯場”和“經場”,將佛經與儒家經典譯成藏文,敦煌藏文文書P.T.986正是當時敦煌流行的偽《古文尚書》譯文殘本。

敦煌居民多為漢人,受中原文化影響極為深遠,寺院在講經之外,兼授儒學,應比較容易讓民眾接受。吐蕃在寺學傳授儒家學術,將儒家重要經典譯成藏文,窺其原因,應是為了統治主要居民漢人之需,故儒學得以繼續流傳。

3.唐代敦煌寺學的興盛,及其教授儒家典籍的情形為何?

唐代敦煌文書題記中,記明有寺學的寺院,為數不少,如“三界寺”、“淨土寺”、“龍興寺”、“蓮台寺”、“靈圖寺”、“金光明寺”、“永安寺”、“大雲寺”、“顯德寺”等,可以窺見唐代以來敦煌寺學的發達盛況。

中晚唐吐蕃統治敦煌時期,廢除官學,寺學大量增加,寺學學員除僧尼外,也吸收俗家子弟,由寺院僧侶擔任教學工作。歸義軍時期,敦煌寺學仍然興盛,其地位並不低於官學,應與歸義軍領導人及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有關。

寺學旨在宣揚佛教義理,故其教學內容多以佛教的經律論為主,但講學的高僧不僅精通佛理,往往也熟讀儒家典籍。故學子在寺學中所學習的知識,除佛經之外,還兼習包含儒家經典在內的世俗學問。敦煌長期受中原王朝統治,居民又多為漢人,不論是生活方式或思想意識,受中原文化影響極為深遠,寺學兼授儒典正是明顯的例證。

唐代敦煌寺學教授的儒家典籍,主要是《論語》、《毛詩》、《孝經》等,這些文獻可在敦煌文書中找到不少佐證:

(1)《論語》讀本,如P.2618《論語集解卷第一》,據題記可知是唐僖宗乾符三年(876)時,沙州靈圖寺上座隨軍弟子索珍所抄寫,敦煌縣蓮台寺學生張喜進學習《論語》的教材。S.3011《論語集解卷六》,據題記可知是唐憲宗元和五年(810)吐蕃統治時期,由敦煌僧侶馬永隆手寫的讀本。S.1586《論語集解卷第二》,據題記可知是金光明寺學郎沙門寶應所抄寫。

(2)《毛詩》讀本,如P.2570《毛詩卷第九》,據題記可知是約當唐懿宗鹹通十一年(870)時,淨土寺學生趙令全在寺學所讀的教材。

(3)《孝經》讀本,如S.728《孝經》,據題記可知是吐蕃統治時期,敦煌靈圖寺沙彌德榮於丙申年(816,唐憲宗元和十一年)寫過,至四年後的庚子年(820,元和十五年),由靈圖寺學生李再昌抄寫。

以上所舉《論語》、《孝經》、《毛詩》等儒家經典寫本之例,其抄寫者的身份,都是唐代敦煌僧侶或寺學學生,可知當時敦煌佛徒誦讀部分儒家典籍應是普遍的現象。這也足以證明唐代敦煌的佛教徒並不排斥以治世為職誌的儒家思想,而且注重儒家修身養性之學,所以會在寺學中傳授一些特定的儒家經典。

4.唐代敦煌佛教融合儒家思想,其主要內涵表現為何?

儒家的“忠君”與“孝親”觀念,早已在敦煌地區傳播流行,成為中心思想。佛教要能流行於敦煌,必須與傳統儒家思想相配合。據此可以窺知,中晚唐時期,莫高窟出現大量以孝親、忠君為題材的經變圖,如《報恩經變》、《天請問經變》、《報父母恩重經變》等現象的原因,應當與佛教融合儒家思想的作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