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若有所思地望著軒轅禹,再沒多說什麼,腦中浮現出昨日太後對她說的那些話,心中不知為何,又有點忐忑起來。
最近,宮裏怕真是要忙起來了……
沐沐見過寶寶之後,回到‘醉臥美男笑’第一件事就是嚴禁軒轅昂的出入,如果人來了,二話不說立刻趕走,後果由墨承楓承擔!
於是,軒轅昂很遺憾地少了一個能逃避的地方,隻好往宮裏他母妃的寢宮跑,回王府……他實在是很怕碰見軒轅禹去逮人。
連日來一味地逃避,根本沒有仔細問過守門侍衛的他,當然不知道軒轅禹已經很久沒到王府去找過他了。
這一天,軒轅昂本打算午後再入宮,可是天才剛亮,宮裏就來了人,說他母妃讓他過去,隻好拖著黑眼圈沐浴更衣。躲人他是躲得很利索,可平時想什麼說什麼的他忽然就這麼沉默下來了,真正別扭的還是他自己,從宴會回來之後,他就再沒睡過一次好覺了。
夜夜都在想象著日後軒轅禹做了儲君後,做了皇帝後會如何充實後宮,會擁有多少美人妃子,然後孕育多少皇家子嗣,麵對他的時候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每一項都能讓他抓狂地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
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他這種自虐行為,好孩子絕對不能模仿……
“昂兒給母妃請安。”軒轅昂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坐到了貴妃身旁的椅子上。
今天的貴妃穿了一身淺粉色的服飾,服裝款式比較正式,比平時穿的要更莊重一些,軒轅昂側目多看了幾眼,困意還沒有完全散去,心中雖有些納悶,也沒有問什麼。
貴妃讓人給他拿了杯提神的茶,輕輕責備,“你是大皇子,怎麼能擺出這樣一副麵孔示人,還不好好清醒清醒,別讓其他人見了笑話。”
“這裏也沒外人啊,哪兒來的其他人,母妃竟說玩笑話。”軒轅昂笑著擺擺手,眯起眼準備再補一覺。
“那至少也該在禹兒麵前保留點你為人兄長的氣質吧,就算從小一起長大也不可如此。”
“什麼!?”軒轅昂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瞪大了眼睛瞅著貴妃,後者愕然地眨了眨眼睛,“你怎麼了?”
“母妃,你剛才說什麼?”軒轅昂急問。
他好像,聽見了個名字……
“幾日不見,皇兄還是那麼精神呢。”在他的身後,一道冷硬的聲音忽然響起,軒轅昂如遭電擊,當場愣住。
軒轅禹在他身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你怎麼也來了……”軒轅昂尷尬地轉過頭去,臉上的表情別提多僵硬了。
從太後歸來那天開始就再沒去找過軒轅禹,之後入宮給他母妃請安都是看準了軒轅禹一定會下午才過來才每次都掐點過來的,這會兒毫無預警地碰了麵,他隻覺得無比地尷尬,更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的忐忑。
“我是讓你有點為人兄長的自覺,這怎麼見了禹兒,反倒更矮了一截……”貴妃哭笑不得地嘟囔。
軒轅昂更窘迫了。
“我怎麼不能來?太後不是要給我們兩個,撮合一下的嗎?”軒轅禹故意說得曖昧,語氣遲緩。
軒轅昂一聽,嚇得渾身冒冷汗,怎麼都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還是在他母妃的前麵,焦急地看看母妃,不曾想,她居然也點頭!?
“母妃!你怎麼……”
貴妃疑惑,“怎麼了?禹兒說的對啊,這和你們兩個都有關係,他怎麼能不到。”
軒轅禹惡劣地笑道:“皇兄,我說的是太後今日請來了不少朝中大臣府中的千金,說是賞花,不過既然是把我們都叫了過來,定是想讓我們也一道去看看,那些個千金們,有沒有看得上眼,覺得喜歡的。……你想哪兒去了?”
什麼賞花,不過就是給他們相妃子的一個名目,那些被叫過來的千金小姐自己心裏也都該有數。軒轅昂傻了眼。
“不,不是在我和你……”
“我和你怎麼了?”軒轅禹故意用隻有麵對他時才會露出的溫柔笑容深深地望著他。
軒轅禹何時變成性格這麼差勁的人了?這麼陰險,套他的話!
軒轅昂一時語塞,飛快地扭過頭去,耳根有點泛紅。
“母妃!你怎麼都和我說一聲!要是知道,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什麼?”貴妃眯起眼,“告訴了你,你還能來嗎?”
“當然不——厄……”後半句話被貴妃和軒轅禹同樣冷下來的眸子瞪得活活噎了回去,軒轅昂垂下肩膀。
貴妃哼道:“我是不知道你最近鬧什麼別扭,禹兒可說沒和你鬧什麼不愉快,一定是你哪根筋不對了,沒事躲著禹兒!你以為母妃我看不出來嗎?”
“我……”軒轅昂一臉煩悶。
“皇兄如此不願見到我嗎?”軒轅禹軟著語氣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頭顱微微垂下來,整個身體表現出很失落的樣子。
軒轅昂心裏一悶,“我不是,沒有……我,隻是……”
拚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他隻是坑坑巴巴地吐出一兩個字,半天也沒能讓人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最後貴妃隻得不耐地擺擺手,“算了,反正現在人到了就好。禹兒也是我叫過來的,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後交代的,我隻是順便給你們一個能緩和的機會。趁著今天太後把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府中的千金都叫過來賞花,你們也好好談一談。”
緩和的機會?好好談一談?
軒轅昂和軒轅禹對這兩句話報以相當程度的懷疑。
就今天這種氣氛,有機會給他們好好談嗎?
不是要讓他們的關係更僵硬?
軒轅禹笑得曖昧,見貴妃起身準備往太後那裏走,自己也腳步輕快地跟了過去。
昂不就是想看他這樣做嗎?那他就做給他看,讓他看一看以做儲君,做一個好皇帝為目標的此刻的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姿態。
與軒轅昂擦肩時,軒轅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故意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眸子裏昨日所露出的冷光再度出現,明明白白地掃了昂一眼,後者果然略微白了一下臉色。
有反應?那就好,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究竟是為了得到什麼了,軒轅禹在心中自嘲地搖了搖頭。
太後的寢宮離貴妃這裏有段不小的距離,步行需要走上一刻鍾左右。除了貴妃主動提起什麼問題時會有一言半句的應答,一路上,籠罩在軒轅禹和軒轅昂之間的氣氛都相當沉悶,完全不像過去的他們的相處模式。
走在前麵的貴妃和福公公都覺得分外別扭,可不知道症結所在,也無法給他們勸和。
貴妃頻頻回頭看那兩個貌合神離地並肩的人,心裏頭的古怪又浮現出來。
其實那兩個人真正覺得渾身不自在的隻有軒轅昂,軒轅禹隔了數天才終於能見到昂心裏的波動當然也不小,可早就已經開始為了這麼一天做過準備,加上本就自製力很強,他表現地很鎮定。而他越鎮定,軒轅昂就顯得越發焦躁。
他以為軒轅禹的臉色會更難看,他以為軒轅禹一定會質問他,甚至動怒,可這些都沒有,隻有離開他母妃寢宮時的那一道冰冷的視線。
又或許,隻是那麼一道視線,卻要比更多言語來的更能讓他覺得難受,臉上滿是苦澀,像吞了榴蓮一樣苦不堪言,渾身都在隱隱抽疼。
軒轅禹用餘光觀察軒轅昂麵部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暗暗地記在心頭,卻又不漏痕跡。
今日若不是貴妃特意安排,他還真見不到這隻縮頭烏龜!現在,就讓他姑且先愁著吧,自己擺出來的攤子,隻能自己收。
強行把自己心裏的不舍壓下,軒轅禹對貴妃的問話笑容可掬,偶爾和軒轅昂對上眼時卻故意露出更加懾人的冷光。
所謂熟能生巧,說的就是他這種吧?軒轅禹自嘲地想。
“大叔,今天宮裏好像很熱鬧耶。”寶寶好奇地往不遠處瞄了瞄,隱約看見好幾排穿戴漂亮的小姑娘正往太後住的寢宮方向移動著。
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軒轅玨隨意地瞟了一眼,嘴角隱含著笑意,“還不是太後急著要給昂兒和禹兒立妃?”
“立妃?”寶寶豎起耳朵。
軒轅玨不怎麼關心地把玩著寶寶的頭發,說道:“他們年紀也都不小了,也差不多到了該考慮立儲的時間,昨天太後對我提起,說貴妃那邊問過他們二人的意見,昂兒似乎對儲君之位並不感興趣。”
“那,大叔打算立軒轅禹做太子嗎?”寶寶複雜道。
軒轅玨沉吟了一下,聳聳肩,“或許吧。”如果真的這麼快就決定了這些,到時候那倆人可就真的要麻煩了……寶寶暗暗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