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記憶【2】
從那天之後,呂布韋就經常帶一些很奇怪的人來見我。我這裏說的奇怪其實並不是他們比正常人多長了一個腦袋,而是他們看我的眼神和跟我的對話完全脫離了正常看望病人的流程的感覺。就像是,精神病人之間跳躍性的交流。
第一天呂布韋帶過來的是一個臉上快要結冰的女人。她很漂亮,但是臉上的溫度卻讓人根本不想要接近。看到這樣的女人男人往往蹦出的第一個想法會是蛇蠍婦人這種可怕的預感。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很聰明,做事情大概雷厲風行也很果決。她快步的走進房間,直接一把捏住了我的臉,然後盯著我的眼睛——更準確的說是瞳孔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那個——呂先生。”我還是很不習慣叫他呂布韋,但求助卻是必須的:“這位美女想要幹嘛?”
呂布韋站在一邊看著窗外,假裝沒有看到我這邊的情況。當然,就算他想要幫我,我也不覺得能夠改變多少。這個女人絕對能夠壓製得住他。
“鄧龍,你真的廢了。”女人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許久,終於放手,對這一邊的呂布韋搖了搖頭:“我根本看不到從前在他的眼睛裏的那些色彩了。”
“看不出你還會讀心術。”呂布韋給她搬來凳子。
“以前的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你比我清楚,對於真相的探求他也一向要比你要熱心,但是現在——”女人優雅的坐了下來,翹著腿略帶可憐意味的看了我一眼:“他眼裏的神采全都不見了,他終究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鄧龍,我覺得你對安然的印象應該很深的啊,當時在雲南的那件案子裏——”呂布韋說到這裏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算了,當時她估計也沒有給你留下什麼美好的印象,記不起來也就沒關係了。”
話音還未落,安然卻是冷哼一聲,閃電般的從桌上抓起一隻蘋果塞進了呂布韋的嘴裏:“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呂布韋眼睛一瞪,似乎想要反抗什麼,可是一看安然的臉色,頓時又沒脾氣了,他隻能拿下蘋果訕笑著緩解尷尬了。
這場景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見過,緊張而溫馨,可是我依舊想不起來。
我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然後略帶興趣的問出了我的第一個問題:“你們兩個是情侶關係麼?”
“你終於開始開口了,好現象啊!”呂布韋咬蘋果的聲音很清脆:“雖然你感興趣的不過是八卦問題,但是我還是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不是。”
“那你們是?”
“朋友。”“同事。”
房間裏響起了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呂布韋有些尷尬的望著安然:“我可是一直拿你當朋友的。”
安然看都沒有看他:“不好意思,我隻是拿你當同事。”
呂布韋站起身來,碎碎念且失落的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了安然和我。
“許久不見,你的樣子倒是沒變。”她的目光似乎沒有在我的身上,而是在這個房間裏打轉。
“可是我卻記不起來你之前的樣子了。”我笑了笑,然後指了指門口:“還有那個家夥的樣子。你們對我而言,近乎是完全陌生的。”
安然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剛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有些驚訝,呂布韋說讓我過來一趟,看你能不能想起來些什麼,也正好過來探望下你。不管怎麼樣,你以前畢竟幫過我們不少的忙。”
“呂布韋有告訴過你你為什麼躺在這裏麼?”
“沒有,其實是我自己沒有問。”我搖搖頭:“說實在的,我還沒有從記憶的空白當中緩過神來。“
“所以我才會說你變了啊。”安然歎了口氣:“話說你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姑且能夠算作是你自作自受,那個所謂的連環殺人犯恐怕還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對付得了的。現在可好,連你自己是誰都給忘了。”
我這才想起,呂布韋的確跟我提到過一個案子的事情,原來是這個。
“你應該有印象吧,關於最近城市的騷亂,有個不得了的家夥出現了。”安然說到這裏倒是露出了一絲歉意:“本來這類人是屬於我們十一局的管轄的,可是有些原因讓我們至今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倒是給你帶來了這樣的麻煩,所以當呂布韋告訴我你為了追查這個連環殺人犯出事了以後,我第一個想到要過來探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