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別說了!”她沉聲道。
紫煙回身,對著瑰絡道:“主子,您還是要管一管,否則他們會越發無法無天了。”
“由著他們去吧,沒關係。”瑰絡道。
清杏說:“怎麼能由著他們呢?這樣日子還過不過了?前幾天我去膳房拿你的黑米粥,那人都愛給不給的。這樣下去怎麼辦?”
瑰絡不說話,臉陰沉下來。
紫煙說:“你別說了,主子不是不會管人,你忘了在十三阿哥府裏的時候?隻是現在主子不想管了。”
再說什麼,瑰絡沒有去聽,她站起身走出去。
屋外幾個人似乎是因為紫煙的話有了成效,都低頭匆忙的掃著地。瑰絡一出來,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又默然往下。
瑰絡走到湖畔,撐船的人看見她笑著招呼:“雲主子!”這個撐船的人是個十幾歲的小廝,因為瑰絡一向對他很好,所以見著瑰絡他總是熱情招呼。
“麻煩你了,將我送到對岸去吧!”
過了岸,她決定不按平時的路走,隨便鑽進了一條小道。或許是天氣的緣故,也或許是剛才一番談話攪亂了她的心緒,她今日不同於平常,心情煩躁。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她聽見前麵有人聲。她想要回避,那聲音卻已經飄進了她的耳朵裏:“先生,且在這裏稍等片刻。”
瑰絡躲閃不及,怵在原處。
或許是聽見了動靜,前麵那兩個說話的人都轉過身來,其中一個瑰絡認得,是哈克哈。另一個是個身材略胖,長得十分俊雅的男子,大約有四十歲上下,瑰絡從未見過。
哈克哈看見瑰絡,吃了一驚,上下打量瑰絡一番,快步走過來說,“雲主子,你怎麼在這裏?”
瑰絡發覺那個陌生男子的眼神投了過來,她笑著對哈克哈致歉:“不小心走岔了道。”同時與那男子對視一眼,發覺他正在觀察一般的盯著自己,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起來。
“打擾你們了。”瑰絡要往後退,那個男子卻走上前對著哈克哈說:“總管,這位姑娘是?”他對著瑰絡道:“姑娘何言叨擾,我們本就隻是閑談罷了。”
瑰絡勉強站住,好奇心驅使她猜測這個人會是誰,因為胤禛的性子很少會放外人進園子。
哈克哈猶豫了片刻,與男子道:“這位是……”他有些尷尬,畢竟瑰絡的身份不清不楚。
瑰絡體悟哈克哈的難處,搶先說:“我是在這裏看守院子的,我叫雲惠。”把自己說成看院子的人,這實在有些不妥,這個謊言也太容易扯破。
一向精明的哈克哈此刻也隻好敷衍般點點頭,好像緩了一口氣。“雲惠姑娘,這位是……”他似乎又一次陷入尷尬了。
男子朗聲笑起來,他風度頗佳,一雙大眼睛十分明亮,看著瑰絡。“在下張寒生。”
瑰絡心裏跳了一下。
哈克哈滿麵是汗,不知道是熱氣所致還是如何,他用手抹了抹。
張寒生轉頭對著哈克哈說:“總管,你不是該去找他來麼?”他的口氣很溫和,聲音非常好聽。瑰絡猜想他說的“他”是否便是胤禛,因此覺得慌亂起來。
哈克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瑰絡一眼,說:“我先送雲主子吧!”
瑰絡點點頭,張寒生抿嘴笑了一下,說:“也好,我在這裏等著。你送了她去便去找那個人,讓他快來。我等不得,亥時前便要走了。”
哈克哈同瑰絡走遠,張寒生立在原地,收斂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影從另一條側道上快步而來,進了門前遮有竹林的小院。將走近庭中,便聽見笛聲倏忽而至,胤禛蹙眉,加快步子。
張寒生笑著看胤禛,道:“圓明園越修越好了。”
胤禛微一頷首,將一隻手背到身後,沉聲說:“東西帶來了?”
“已經交接完畢,但今年不太好,東西不多,可能銀錢要少一些。”張寒生用繡帕擦拭笛子,垂下眼。
沉默了一陣,胤禛動了動嘴唇,終於開口:“去年十月,十三弟見到了你妹妹。”
張寒生抬頭,說:“她怎樣了?”
胤禛閉眼:“在尼姑庵裏,過得還好。”
“過得還好?”他一聲冷笑,“是的,過得還好。”他背過身不再看胤禛。
胤禛提高聲調:“你便是如何?每年都是這般,怨我又有何法子?是她自己要走。”他的語氣像是個委屈的孩子。
“……不說這個了,今年我又帶了羊羔酒來,今晚咱們對飲。”張寒生走到胤禛麵前,舉起桌上的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