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暗算將軍,相助大楚狗賊!”見栗鐵鐵一般的漢子號啕大哭,雷勇有些心軟,但還是恨恨地問道。
“因為他也是大楚密諜。”一個聲音從米穹等人來的方向傳來,眾人抬頭見是一個三十餘歲的青衫人,雷勇等人自是認得,正是近日來與自家將軍形影不離的孫先生。
聽到孫桐秋說栗鐵也是大楚密諜,眾人不由一怔,但見栗鐵並不反駁,知必是實情,不由個個目光由剛才的吃驚、憤怒漸漸變冷。
見身份被揭穿,栗鐵反而鎮靜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塞入魏源亮的口中,與他常在一起的雷勇等人知道那是栗鐵身上常備的救傷藥,見他為將軍喂藥,所以無人阻止。
喂完藥,栗鐵小心翼翼地將魏源亮平放到地上,端坐麵向眾人,眾人見他動作異常,不知他還有何舉動,麵麵相覷。
栗鐵看向眾人,平靜地道:“雷老大,將軍傷勢無甚大礙,我隻是想讓將軍昏迷一陣好方便我行事,現在,如果你們若還記得我們弟兄多年情誼,就聽我把話說完。”
“你說。”聽到魏源亮暫時無礙,趙萬用開口說道。
此時的場麵很怪異,一方數百人立著,一個人端坐在地上麵對眾人。
“我本是大楚人,就住在秀麗的西子湖邊“居安鎮”,十年前懷著一腔熱血從軍,想著以有用之身報效國家,在軍中例行的大比當中被‘影子’吸納,成為其中一名,三年後大燕攻梁,我被派到石門關刺探軍情,沒想到被將軍看中,收為親衛,首領得知後,令我就地潛伏,隨時等候呼喚。
數年來,我一直沒有得到呼喚,而我和將軍、和眾位弟兄朝夕相處,感情日厚,我也怕,不是怕將軍和弟兄們知道真相會對付我,我是怕接到呼喚對付將軍,我曾多次想著能打幾場仗,為將軍擋擋刀槍,為弟兄們搪搪箭矢,縱是死了也安心了。沒想到,呼喚來了,真是讓我對付將軍,沒辦法,誰讓我是大楚人呢,眾位兄弟休怪,我隻得出此下策,射傷將軍,雷老大,我沒想害將軍,你們也知道我的手法,如果想要將軍的命還不算是什麼難事。
好了,今夜之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雷老大,兄弟還有一事相求。”
“你說。”雷勇下意識地答了一句。
栗鐵的目光轉向南方,目光中露出憧憬之色,“如果有一天,你們能到我的家鄉,勞煩你到我的家看一看,我的家中隻有老父尚在,告訴他我隨軍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作戰,我很好,隻是軍務繁重,無暇顧及回家盡孝,你若能念在我等多年兄弟的情分,替我給他老人家磕幾個頭吧。”說完,將手中匕首猛地刺入自己的左腹,然後忍痛用力向右一劃,鮮血飛濺,迷離的雙眸看向倒臥在地的魏源亮,咧了咧嘴,用越來越低的聲音道:“將軍,你瞧,……我的……血,還是……熱的……”端坐的身軀漸漸歪倒,就倒在了魏源亮的身旁。
雷勇等人聽他言語,已知他的心意,雷勇伸出手剛要張嘴,可卻什麼也沒有說出,眼看著栗鐵揮刀自戕。
孫桐秋歎息著走到魏源亮身旁,伸手搭上魏源亮脈門,然後直起身,對著趙萬用點了點頭,趙萬用吩咐士卒抬起魏源亮,雷勇想了想,向趙萬用一揖,趙萬用知其意,歎息一聲擺了擺手,三人抬起了栗鐵的屍身。
此時的栗鐵血猶未冷,淚猶未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