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嬉:戲樂,遊玩。隨:不經意,隨便。治具:治理的工具,主要指法令。張:指建立、確立。
[3]畯:通“俊”。
[4]率:都。庸:用。
[5]爬:爬梳,整理。抉(jué):選擇。
[6]有司:古代設官分職,各有專司,因稱官吏為有司。此處指選拔人才的官員。
[7]六藝:指儒家六經,即《詩》、《書》、《禮》、《樂》、《易》、《春秋》六部儒家經典。百家之編:指儒家經典以外各學派的著作。
[8]纂:編集。纂言者,指言論集、理論著作。這兩句說對記事著作定要提出綱要,對理論著作定要鉤探深奧道理。
[9]膏油:油脂,指燈燭。晷(guǐ):日影。恒:經常。兀兀:辛勤不懈的樣子。窮:終、盡。
[10]異端:儒家稱儒家以外的學說、學派為異端。攘(rǎng):排除。
[11]苴(jū):鞋底中墊的草,這裏作動詞用,是填補的意思。罅(xià):裂縫。皇:大。幽:深。眇:微小。
[12]緒:前人留下的事業,這裏指儒家的道統。
[13]英、華:都是花的意思,這裏指文章中的精華。
[14]姚、姒(sì):相傳虞舜姓姚,夏禹姓姒。周誥:指《尚書·周書》,其中有《大誥》、《康誥》、《酒誥》等篇。殷《盤》:指《尚書·商書》,其中有《盤庚》上、中、下三篇。佶屈:屈曲。聱牙:形容不順口。《左氏》:指《春秋左氏傳》,簡稱《左傳》。太史:指漢代司馬遷,曾任太史令,也稱太史公,著《史記》。子雲:揚雄,字子雲。相如:司馬相如。
[15]見信、見助:被信任、被幫助。
[16]跋(bá):踩。躓(zhì):絆。語出《詩經·豳風·狼跋》:“狼跋其胡,載疐其尾。”意思說,狼向前走就踩著頷下的懸肉(胡),後退就絆倒在尾巴上。形容進退都有困難。
[17]竄:竄逐,貶謫。南夷:韓愈於貞元十九年(803)授四門博士,次年轉監察禦史,冬,上書論宮市之弊,觸怒德宗,被貶為連州陽山令。陽山在今廣東,故稱南夷。
[18]三年博士:韓愈在憲宗元和元年(806)六月至四年任國子博士。一說“三年”當作“三為”。韓愈此文為第三次博士時所作(元和七年二月至八年三月)。冗(rǒng):閑散。見:通“現”。表現,顯露。
[19]幾時:不時,隨時。
[20]為:語助詞,表示疑問、反詰。
[21]籲(xū):歎詞。
[22]杗(máng):屋梁:桷(jué):屋椽。欂櫨(bólú):鬥栱,柱頂上承托棟梁的方木。侏儒:梁上短柱。椳(wēi):門樞臼。(niè):門中央所豎的短木,在兩扇門相交處。扂(diàn):門閂之類。楔:門兩旁長木柱。
[23]玉劄:地榆。丹砂:朱砂。赤箭:天麻。青蘭:龍蘭。以上四種都是名貴藥材。牛溲:牛尿,一說為車前草。馬勃:馬屁菌。以上兩種及“敗鼓之皮”都是賤價藥材。
[24]紆餘:委婉從容的樣子。妍:美。卓犖:突出,超群出眾。校(jiào):比較。
[25]轍:車輪痕跡。
[26]荀卿:即荀況,曾在齊國做祭酒,被人讒毀,逃到楚國。楚國春申君任他做蘭陵(今山東棗莊)令。春申君死後,他也被廢,死在蘭陵。
[27]離、絕:都是超越的意思。倫、類:都是“類”的意思,指一般人。
[28]繇:通“由”。
[29]靡:浪費,消耗。廩(lǐn):糧倉。
[30]踵(zhǒng):腳後跟,這裏是跟隨的意思。促促:拘謹局促的樣子。窺:從小孔、縫隙或隱僻處察看。陳編:古舊的書籍。
[31]財賄:財物,這裏指俸祿。班資:等級、資格。亡:通“無”。庳(bēi):通“卑”,低。前人:指職位在自己前列的人。瑕:玉石上的斑點。疵:病。瑕疵,比喻人的缺點。如上文所說“不公”、“不明”。杙(yì):小木樁。楹(yíng):柱子。訾(zǐ):毀謗非議。昌陽:昌蒲。藥材名,相傳久服可以長壽。豨(xī)苓:又名豬苓,利尿藥。這句意思說:自己小材不宜大用,不應計較待遇的多少、高低,更不該埋怨主管官員。
【思考與練習】
一、找出並記下本文中的成言佳句。
二、孔夫子說詩可以興、觀、群、怨,文章亦然,本文可以看出韓文公怎樣的牢騷藝術?
三、以文自薦的方式,既可展示才華,又不落俗套,深得文人喜愛。大文豪韓愈因其特殊的經曆與性格更把這種方式發揮到了極致。光《古文觀止》就選了他的五篇自薦書,分別是《後十九日複上宰相書》、《後廿九日複上宰相書》、《與於襄陽書》、《與陳給事書》、《應科目時與人書》。讀讀這些文章,揣摩韓愈的自薦意識與藝術。
生員論[1]
顧炎武廢天下之生員而官府之政清,廢天下之生員而百姓之困蘇[2],廢天下之生員而門戶之習除[3],廢天下之生員而用世之材出[4]。今天下之出入公門以撓官府之政者[5],生員也;倚勢以武斷於鄉裏者[6],生員也;與胥史為緣[7],甚有身自為胥史者,生員也;官府一拂其意[8],則群起而閧者[9],生員也;把持官府之陰事[10],而與之為市者[11],生員也。前者噪,後者和;前者奔,後者隨;上之人欲治之而不可治也[12],欲鋤之而不可鋤也。小有所加[13],則曰是殺士也,坑儒也。百年以來,以此為大患,而一二識治體能言之士[14],又皆身出於生員,而不敢顯言其弊,故不能曠然一舉而除之也[15]。故曰廢天下之生員而官府之政清也。
天下之病民者有三:曰鄉宦[16],曰生員,曰吏胥[17]。是三者,法皆得以複其戶[18],而無雜泛之差[19],於是雜泛之差,乃盡歸於小民。今之大縣至有生員千人以上者,比比也[20]。且如一縣之地有十萬頃,而生員之地五萬,則民以五萬而當十萬之差矣;一縣之地有十萬頃,而生員之地九萬,則民以一萬而當十萬之差矣。民地愈少,則詭寄愈多[21],詭寄愈多,則民地愈少,而生員愈重。富者行關節以求為生員[22],而貧者相率而逃且死,故生員之於其邑人無秋毫之益,而有丘山之累。然而一切考試科舉之費,猶皆派取之民,故病民之尤者,生員也。故曰廢天下之生員,而百姓之困蘇也。
天下之患,莫大乎聚五方不相識之人,而教之使為朋黨。生員之在天下,近或數百千裏,遠或萬裏,語言不同,姓名不通,而一登科第,則有所謂主考官者,謂之座師;有所謂同考官者[23],謂之房師;同榜之士,謂之同年;同年之子,謂之年侄;座師、房師之子,謂之世兄;座師、房師之謂我,謂之門生;而門生之所取中者,謂之門孫;門孫之謂其師之師,謂之太老師。朋比膠固[24],牢不可解,書牘交於道路[25],請托遍於官曹[26],其小者足以蠹政害民,而其大者,至於立黨傾軋,取人主太阿之柄而顛倒之[27],皆此之繇也[28]。故曰廢天下之生員,而門戶之習除也。
國家之所以取生員而考之以經義、論、策、表、判者[29],欲其明六經之旨,通當世之務也。今以書坊所刻之義,謂之時文,舍聖人之經典、先儒之注疏與前代之史不讀,而讀其所謂時文。時文之出,每科一變,五尺童子能誦數十篇而小變其文,即可以取功名,而鈍者至白首而不得遇。老成之士,既以有用之歲月,銷磨於場屋之中[30],而少年捷得之者[31],又易視天下國家之事[32],以為人生之所以為功名者,惟此而已。故敗壞天下之人材,而至於士不成士,官不成官,兵不成兵,將不成將,夫然後寇賊奸宄得而乘之[33],敵國外侮得而勝之。苟以時文之功,用之於經史及當世之務,則必有聰明俊傑通達治體之士,起於其間矣。故曰廢天下之生員,而用世之材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