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鶴貫峰會武之地雲霧飄渺,處在如此高的地方自是不會有蟲鳥蜂鳴,所以比武台身後的山峰上,倒是一片枝繁葉茂。樹葉在晚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擺,“沙沙”地極有規律地響著,這是大地的搖籃曲。
然而這一夜,注定是許多人的無眠之夜。
明日便是新生弟子的會武小比了,同許多十一代弟子一般,白逸聖此時正盤坐在一間靜室之內,閉目調息。
會武小比是門派辨別篩選弟子的第二道關卡,需知修真之輩,尤其是道家修士,修煉的資質是基本,悟性、慧根、智慧則是衡量一個修道人是否能走的更遠的標誌。會武小比的規則很簡單,才用累分製,比武台上雙方對決,勝者兩分,敗者直接淘汰出局,平手則各得一分,一人共賽七局。而後累加分數,分高者勝。所以最終名次高低,除了個人實力之外,更要懂得進退之道,例如對手二人實力相近,一人一味的全力死拚而勝之,則亦自損八百,次局必定不敵。所以會武小比非但考硬實力,也注重弟子的軟實力。
同其他弟子一樣,白逸聖此時也在思考著:“七峰十一代弟子,估摸著也得有三百多人,我在其中,本是十分不起眼,要抽簽的話隨緣即可。然而此次與那公孫福結下梁子,而他又是比試的抽簽人,若是他舞弄私權,算計於我,讓我上來便遭遇強敵,卻是不妙。聽林前輩的意思,本次比試,東門信和曆容士的道裔弟子中便有不下十人是開靈圓滿修為,我修道至今,從未與修士交手,亦不知其中厲害。如果實力相差太大,我拚死力戰,至少掙得個道心堅固。如果敵我實力相近,則我就拖延之,對手隻要還有點腦子,想也不會與我死戰,必以平手收局。我若強過對方,則力戰而克之。如此,強、相、弱三者都有應對之法,我無憂矣!”
想罷,白逸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緩緩睜眼,忽見窗外月色皎潔,樹影疊錯,不禁暗想:“如此夜色,何不出去四下走走?”
於是,這山上七座閣樓最墊底的一座閣樓中,步出一個身影。白逸聖四下一張望,歎道:“此間景色果然不凡。”說罷,便沿著依山石道向山上行去。
鶴貫峰由山形好似一鶴衝天入雲而得名,會武之地本就在鶴貫峰上極高之處,再往上走,便離最高的山尖“鶴嘴”所在不遠了。當然“鶴嘴”乃是出雲宗裏諸位隱居的前輩高人居住之所,更是出雲師祖悟道之所。一直被列為禁地,倒也上之不去。
白逸聖一路上山,漸漸行至高處,仿佛置身雲霧之中,四周景色入隱若現,隱約可見山下七個巨大的黑影和遠方起伏的山巒。
古人雲:“登頂則達。”白逸聖拾階而上,隻覺原先十分高大的山峰此時卻由上而下淨收眼底,原先地域廣闊的出雲宗地界,此時卻已被看了個大半。真可謂是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哢嚓”,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破碎了,白逸聖隻覺胸中一陣舒暢,一直隱隱積壓在內心身處的最後一絲自卑之心,在這天地浩蕩氣息的衝刷之下,蕩然無存。他大笑一聲,竟然發覺體內靈氣隱隱又變多便稠了一些,不禁訝道:“早些時候便聽說,修真者時常去感悟自然之道,多有所得,今日無意一試,果然如此。天地還真是奇怪無方。”
正要抬腳行去,忽覺體內靈氣一震,不安份的左衝右撞,似有暴動的跡象,白逸聖不驚反喜,見不遠處有一座山崖,他急忙飛奔過去,盤膝坐下。
依照《羽化蛻凡》的靈氣運轉方向,白逸聖一捏印訣,四穴之中無數紅色靈氣蜂湧,按照一個特定的軌跡努力的流動著。原來,白逸聖於這天地自然之間偶有所得,誰知同時竟感應到了開靈圓滿瓶頸的動蕩,急忙抓住機會,當下開始衝擊開靈圓滿境界。
正當這時,山下緩緩行來了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卻是一男一女兩個出雲弟子。走在前頭的是一個身著粉色紗群的美貌女子,年紀比白逸聖稍長,大約十**歲,隻見她一頭長發披肩而下,眼睛細細長長,眉毛微微內卷,目光純淨無比,微透著一絲冷意,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當真是色凝桃花,翠眉如黛,瑤鼻櫻口,一位國色天香的冷美人。
在她身後兩三米處,則跟著一個青年男子,他相貌英俊,氣宇軒昂,不是那東門信又是何人?
可此時,東門信卻全無前時山下那般瀟灑飄逸的姿態,反而是一臉小心翼翼地盯著前方的粉紗女子,輕聲道:“穆師妹,這鶴貫峰夜色如此之好,何不稍緩片刻,你我共同在此賞月,豈不美哉?既然師妹夜晚散步偶遇我東門信,那想來便是。。便是我兩的緣法,有何必置我身後,不理不睬呢。”
粉紗少女眉頭一皺,閃過一絲不快之色,轉頭冷聲道:“東門信,我敬你一聲師兄,也是出於同門之禮,你我乃是初次見麵,為何你屢屢緊跟不舍?我穆霜玉一心向道,無有半分雜念,此前便已然告知,莫非閣下是夜間故意尾隨於我,心有歹意不成?”
原來東門信也在這鶴貫峰四處遊蕩,偶然間見到了粉紗少女穆霜玉,見她美貌如此,頓時驚為天人,垂涎萬分,方才上前搭話,一路跟隨。誰知即便他再怎麼軟磨硬泡,穆霜玉卻如萬年寒冰,愣是鑿不出一個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