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頭上司對徐世昌持這種看法,對徐世昌來說自然是糟糕透了的事情。結果是,徐世昌在翰林院一呆就是九年,還在原地踏步踏。
盡管是到了金光大道上,這做官的事,主要是需要外在的動力來推一把,單靠自己的努力,總是有限的。或許正因為如此,對於走入仕途的寒門子弟而言,自古就有熬官一說。
一個“熬”字,點明了官場裏的等待,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而正是在這一點上,徐世昌表現得讓人驚訝不已。
因為九年沒有升遷,編修又隻是個七品芝麻官,俸銀很少。自古為官,能撈銀子的,都是些帶“頭”的,無論是雞頭狗頭、龍頭蛇頭,隻要帶個頭,就是到地方做一任縣知府,也可以撈到不少銀子。所謂,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便是這麼來的。
而徐世昌,雖為京官,卻隻是“尾”。在當時,就有不少人勸徐世昌,既然頂頭上司對你有看法,何不請求外放去做一做知州、或者縣府,先撈些銀兩,把家裏弄得富裕了再說。
對此,徐世昌笑而不語,隻是更加主動地交朋結友,獲取人脈;勤讀苦學,增長知識。因為在他看來,既然已做京官,雖在最末,一旦起用,便能入閣,參與打理國事。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就應該風物長宜放眼量,又何須來顧及一些眼前的蠅頭小利。
就這樣,冷板凳一坐竟十年,從小吃盡苦頭的徐世昌以超常的毅力,決心要把這冷板凳坐穿。
九年多來,他的朋友、拜把兄弟袁世凱,卻開始在軍界中有了一點兒名氣。袁世凱燒了詩書文章後投奔堂叔的摯交、浙江提督吳長慶,在追隨吳長慶赴朝之後,接連在平息“壬午政變”和“甲申政變”中屢建戰功,到1885年,已得清廷任命為“駐紮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的全權代表,以知府分發,以道員補用,賞加三品銜,比還是七品的徐世昌足足高了四品。
1894年,袁世凱從朝鮮回來,正趕上清廷要練新軍。打了幾年仗,袁世凱已深知軍權對自己仕途的重要,又因為經曆了朝鮮平亂已得清廷賞識,自己也具備操練新軍的一些經驗和能力。
此時的袁世凱,以官職相比,比徐世昌高,可徐世昌畢竟是京官,跟上麵說話、疏通上層關係得天獨厚。
於是,袁世凱找到徐世昌,說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徐世昌在“上麵”活動活動。徐世昌高興地答應下來,立馬去找正為清廷授命商辦軍務,時任軍機大臣的李鴻藻,陳說袁世凱適合操辦練新軍的事情。
李鴻藻雖說對徐世昌有看法,但由於徐世昌對袁世凱的能力介紹有理有據,李鴻藻是個重才且對清廷忠心耿耿的人,聽完之後很快答應向朝廷推薦袁世凱。
袁世凱做事,總是想得很縝密,為謀練軍一事,他多方下手。除了請徐世昌去遊說李鴻藻,同時還通過大太監李蓮英去遊說當時留京再授步軍統領、會辦軍務的榮祿,結果也獲允準。由於李鴻藻與榮祿的鼎力推薦,袁世凱終於如願以償,得以去小站督練中國史上的第一支使用洋槍洋炮的新軍。
小站練新軍,這是袁世凱一生事業發展的又一個最關鍵的起點,同時也是徐世昌一生事業發展的又一個最關鍵的起點。因為袁世凱一接手督練新軍的任務,立即向清延奏請徐翰林兼管新建陸軍稽查全軍參謀軍務營務處總辦(相當於秘書長兼參謀長)。
徐世昌在編製、職位、級別均保留在翰林院的情況下,欣然就任。在這旁人看來,完全是以高就低,可徐世昌卻根本不理會這些,毅然而然地離開翰林院,來到天津偏僻的小站,全力以赴地協助袁世凱操練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