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坐在通往濟南的汽車上,心卻留在了電纜廠,她思念著陳湛,回憶著和陳湛相處的一幕幕情景……下午三點多到達了濟南,徐軍早已等在車站上了。青青先到候車室裏,撥通了電纜廠傳達室的電話,向劉叔報告已順利到達。並讓他轉告陳工,讓他放心。話沒說完,健健來拉她:“媽,快走吧,車都來了。青青隻好把電話放下。
徐軍問:“吃過午飯了嗎?”
健健說,“路上吃麵包了。”
他們坐進門外的的士,徐軍指路,來到他們濟南的新家。
這是學校給他們安排的臨時住房:是二樓,兩室一廳。客廳裏,簡單的家俱也已布置好。青青推開前窗,樓下是個小花園,環境幽靜,一陣涼風吹進來,她感到很舒暢。他又推開後窗,是一條不寬的繁華的馬路,商店林立,購物是很方便的。她又看了兩個臥室、廚房和衛生間,所有用具一應俱全,都很整潔,看來徐軍下了不少功夫。對一個農村婦女來說,她已經很滿足了。徐軍還告訴她,他的工資按濟南的工資標準發放,還提了一級,再加上青青的工資額,比萊州的工資收入幾乎翻了一番。領導又給了他三天假期,讓他帶他們母子好好逛逛泉城。青青要開學後才能去醫務室上班。
青青一路上對陳湛的思念,被這新居帶來的喜悅衝淡了。她想,是徐軍最後改變了她的命運:把她一個農婦,變成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城裏人,圓了他早年的夢想,她心裏暗暗地感激徐軍。
青青看到櫥房裏徐軍連菜都買好了,她說:“咱們做晚飯吧。”
徐軍說:“不,今天幾個新同事和係領導為你們接風。”他看了看表,“時間快到了,咱們去餐館吧,就在樓下。”
三人進了包間,同事們和領導已到齊了。見了青青,一個個驚訝不已,沒想到徐軍的老婆這麼漂亮,眾人齊站起來。徐軍逐一介紹,青青寒暄過後,宴會就開始了。這酒宴自然是以青青為中心了。青青雖生長農村,但從小受熟讀四書五經地主父親的禮儀熏陶,自然是不同於普通的農家女:她落落大方、言談得體、舉止優雅,哪裏是個鄉野村婦,即是比起城市白領也毫不遜色,令在座各位刮目相看。男人們就是這德性,見了有姿色的女人,尤其在酒桌上,還沒喝酒就有幾分醉意了。一個個興高采烈、七嘴八舌、眾星捧月,把個青青捧得有點不知所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個好說笑的同事叫張樂,本不勝酒力,已喝得醺醺然了,他拍了下徐軍的肩膀說:“你老弟燒了幾輩子高香,討得這麼個好媳婦?還騙我們說,‘粗陋村婦,慘不忍睹’呢。原來是給我們變魔術呀。我看呀,真是一朵好花插在——”旁邊一個同事,在桌下猛踩了一下他的腳。張樂知道失言,立即改口說,“插——插在翡翠花瓶裏,錦上添花呀。哈哈哈……”張樂的窘態,引起全桌人哄堂大笑。連徐軍和青青都尷尬地跟著笑起來。健健隻顧大塊朵頤吃著眼前的美味,全然不知笑的什麼,見眾人笑,他也跟著傻笑起來。宴會持續了近兩個小時,才盡歡而散。
回家後青青才想起告訴徐軍,陳湛給了些錢,她還沒顧得數呢,從包裏拿出來,交給了徐軍。徐軍點了一下,是兩千五百元,震驚地問:“你怎麼能接受人家這麼多錢呢?他每月工資才三百元,這差不多相當於他一年的積蓄了。”
“我不要,他說安家用錢的地方多,先借給咱,等他用錢時再還他,他扔下錢就走了。要不,咱給他寄回去?”
徐軍猶豫了一下:“咱新安家,還真是債台高築了,就先借用一下吧,等陳工成家時咱再還他。到那時咱有了積蓄還得幫助他呢。明天你打個電話,表示感謝。陳工真是個難得的好人呀!我過去懷疑他,真是冤枉他了。”
當夜的夫妻之事,青青過去那種厭惡心理似乎被喜悅心情衝淡了一些,她想,真的如陳工所說,生活條件改變了,她對徐軍的感情也會改變嗎?
徐軍早已鼾聲如雷了,青青卻還無睡意,她又想到陳湛:此時此刻他睡著了嗎?他一定在想念我吧?又想到,既然未來的生活隻有這一條路了,她隻能死心踏地地沿這條路走下去。像陳工所說的,她應該努力培養對徐軍的感情,讓陳湛的影子在她心裏漸漸淡化。
吃過早飯,徐軍要帶他們母子暢遊泉城。一家三口都換上新裝一起下了樓。他們遊覽的第一個景點是大明湖。
大明湖的景色多麼迷人呀:水色澄碧,堤柳夾岸,蓮荷疊翠。千佛山倒映湖中,形成一幅天然畫卷。沿湖的亭台樓閣,水榭長廊參差有致。他們遊覽了被稱為“濟南第一庭園”的遐園。遐園內曲橋流水,幽徑回廊,假山亭台,十分雅致。他們登上浩然亭,大明湖的景色一覽無餘:湖上鳶飛魚躍,荷花滿塘,畫舫穿行,岸邊楊柳依依,繁花似錦。青青感到心曠神怡,如入人間仙境。她的心突然又飛向遠方,她又想起陳湛:能和湛哥攜手同遊那該是多麼愜意呀!真是“身在林泉,心懷魏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