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狗的男主人有的是錢。有錢人真能玩出花點子來。他把女人穿的花衣、花裙兒都給黑狗穿上,罩個華麗的頭巾。男主人拉著它的‘手’,在大街上、商店裏走來走去。身挑兒不矮,衣著漂亮,從後邊和旁側看,人們都以為財東,手裏挽著個闊太太;等一看臉,人們就會笑得身子前仰後合。”
羊雜種說:“黑母狗真有本事,不知它用什麼辦法,深得男主人喜歡。除了遛大街逛商店,男主人還領它吃飯館、上戲院、進舞廳。黑母狗真聰明,它竟能踏著音樂的節拍,和男主人跳舞。這使別的舞友們極為羨慕,也使得男主人更喜愛它。它不但敢在男主人的床上睡覺,還敢在他的床上尿尿。”
羊雜種一提到它的祖先,就高興得眉開眼笑。它說:“還有出奇的呢,後來黑母狗下了一窩小狗。這些小狗像人又像狗。”
我插上一句:“是不是平常所說的‘人模狗樣’呀?”
它說:“對對對!”想了想它又說,“不過,也不那麼準確。像人,是像人那樣聰明;像狗,是樣子像狗。”它得意地說,“你看,我們現在都很聰明。這都是黑母狗傳下來的!”說最後一句時,它感到很自豪。得意和自豪之後,它又感到很喪氣:它們這些子子孫孫,沒有一個像黑母狗那樣有本事;但它並不灰心。它表示,等它長大了,要超過它的祖先黑母狗。
它說它的,我一點都不相信。
羊雜種早已不懷敵意了。它懇求說:“教我跳舞吧,等我得寵的時候,我會感謝你!”
我說:“我不會。”
“那你給我肉包子吃,我就不向你汪汪了!”
沒等我回答,好夢就結束了。
四、不用肉包子換和好
羊雜種不是我養的,是它的主人養的。主人給它好吃的,是讓它給主人效力。我給它肉包子吃就換取個不汪汪?我不那麼傻。我個人沒有什麼事要走進瑤池,不需要用肉包子買通羊雜種。你就敞開兒地汪汪吧。主人知道我跟羊雜種不和,見了我準汪汪,就不會擔心我偷走什麼(我一個月三百多塊錢,至以偷點菜吃嗎?)
這樣,主人就可以放心地睡大覺了。且慢,所謂養狗看家,隻是擋好人,卻擋不了賊;而且,有時反而更誤事。我忘了是哪位老師說的了,就是附近的事:有一家五間房大牆圈,養倆狗,都挺凶,沒人敢進院子,主人天天可以,放心地睡大覺。
五間房兩頭住人,當中盛糧食,存了幾年的糧食,就在陰曆年前,人都在家的時候,一夜之間,糧食全叫人灌走了。主人奇怪地說:“沒聽見狗咬哇!”(至以:至於。以:於。)
人們需要懂得一個道理:人是人,狗是狗,人比狗強,狗鬥不過人。人對付狗有軟、硬兩種辦法。動硬的,好狗擱不住三哈腰……動軟的,給肉包子吃,給酒包子吃……偷東西的人(還有為著別種目的的人),常常用好吃的叫狗順從起來,或者叫它吃醉等。總起來說,就是讓狗失去看家作用。這時候再下手,把命根子偷去都不知道。所以養狗的人,千萬不要過於相信狗。
說來說去一句話:“夢話全無用,不跟羊雜種和好。”讓它敞開兒地汪汪吧,狗就是狗嗎。羊雜種一天天長大了,我知道該怎麼對付它。辦法嗎,打鼠不及器。(打鼠不及器:隻打老鼠,不打到器物,和“投鼠忌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