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零點雨牽牛狂(1 / 2)

我每天到路村村南葡萄園幹些活。

去年南地街坊因除草不及時,不但雜草多,喇叭花(牽牛花)纏著葡萄秧到處亂爬。喇叭花長歡了,葡萄受害了。今年葡萄秧賴,結葡萄又少又小;雜草、喇叭花出得蓋滿了地皮。

南籬笆是我們夾的。每年在籬笆下種菜豆。危害菜豆最厲害的是喇叭花。下一回雨或澆一回地,就出一層喇叭花,得趕緊除掉;要除好多遍才能除淨。

我坐在小凳上,先除掉籬笆裏邊的喇叭花,再把鐮刀捅出籬笆洞,去除外邊的喇叭花;幹累了,就歇一會。

葡萄開始熟了。我總在睡鋪前掛一根用蒿草擰的點燃了的火繩(香蒿、艾蒿、茵陳蒿都能擰火繩)。黑夜裏,火繩刺刺地燃燒著,沒有火苗;它的炭火顯現出一個紅紅的火球;火球以上冒出難以見到的縷縷香煙,據說:可以熏蚊子。另外,在身旁放一把手電,還有草帽、雨傘;鋪旁邊立著鐵鍁、鐮刀,隨時拿來可用。忽然,聽到細雨打鋪頂的聲音,還伴隨一種難以辨別的聲音──是蛇的爬動聲,還是植物的生長聲?我曾經聽人說過:“在莊稼生長最快時,夜裏能聽到它的拔節聲。”

我戴上草帽,按亮手電,輕手輕腳地奔著細微的聲音走過去,在南籬笆根兒前停下,晃著手電光搜尋目標。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迅速纏著腳腕子往上爬。我猛一蹦,掙脫了腳;但腳腕子被勒疼了,用手電一照:並不是蛇;是喇叭花秧子,心裏踏實了;但冷汗還沒消失。

我站遠一點,細看這喇叭花秧:跟平常的喇叭花秧一樣,就是長得快;把纏腳的一棵連根挖掉,它不長了。籬笆前還有幾棵,在手電光下,我盯住它們:它們順著籬笆棍,一秒鍾就能往上纏好幾圈,十多秒鍾就能躥到籬笆頂;而且,一邊長一邊開花;上邊開花,下邊就熟子,不到二十分鍾,籬笆上就纏了好幾層。“這還了得!”我趕緊伸手去拔喇叭花根。那根已經長得很粗、紮得很深,用手拔不掉了。我急忙去拿鐮刀,又割又砍,全弄掉了,它們都停止了生長。我晃著手電光又去找了一回,再沒有了,都砍掉了。這時,我看了看表,正好零點三十分。

我去鋪上休息一會,心裏想著:“這是哪來的喇叭花?是新進化的,還是外來品種?不管怎麼說,它的危害極大,一定鏟除它!”

一陣小風過後,蚊子連飛帶叫地出來了。我認為不下雨了,走出鋪才知道,還有少量小雨星。我一手晃著手電光,一手取下火繩掄著驅蚊,當我走到被砍掉的喇叭花秧跟前,奇怪的現象發生了:那秧子在火繩接近時,就從尖上往下鬆脫,很快就脫到籬笆根下,摞成一大團,豆秧、豆角全露出來了。我認為這是極大的好事,就用火繩把砍掉的秧子全轟下籬笆;還沒等我高興完,就聽一陣劈劈啪啪地炸響,隨著響聲好像還崩出什麼東西。我一看傻眼了:原來,喇叭花果實一見火氣,全炸裂了,還崩出了種子。眼看著,那一顆顆黑的白的種子,在細雨中生根長葉,很快就長起一大片。我迅速拿來鐮刀,又割又砍,一口氣就毀掉它絕大部分,隻有少數幾棵結了少量的子,也被剌掉了秧,停止了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