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做?本宮這裏又哪裏有主意?”葉曼說道這話,麵上已是有淚珠滾落而下,而心中早已是暗悔不已。“說到底,也是本宮太任性。昔日本宮幫著皇上處理政事時,若是那時多留心這些,哪裏會有這種局麵?本宮不該隻顧著後宮這些風花雪月,隻顧著自己的舒心,若是早些把眼光放得長遠一些,做些防備,葉家也不止於到今日這種地步……”
“此刻說這些,卻是沒用的。”張延歎了口氣,目光有些陰晦。“老奴雖是在外邊也有些門路,但終究上不了台麵。即使老奴想幫皇後娘娘這個忙,也是有心無力。如今鎮關王下了大獄,葉家子弟也盡是凋零,鎮關王的那些舊部也俱被打壓,此刻要想翻身,卻是極難……”
葉曼雖是為深宮女子,但卻也知道這些,心中淒然。鎮關王一倒,葉家族人卻是自顧不暇。而那些舊部,自身尚且難保,如果朝廷輿論一邊倒,對鎮關王極是不利。此時此刻,卻又有誰會主動往浪頭風尖上送呢?如今父親失勢,葉家的兩位少爺都怕是難逃此劫……
想到這裏,心中卻是一震,麵上神色已是有了幾分銳利。若是善親王果真是想打李世的主意,那麼必定將所有的葉家人斬草除根方才放心。
那麼鎮關王若一倒,緊接著怕就是兩個弟弟。
她拿了帕子拭了臉,想起了什麼似地,道:“眼下鎮關王這裏,本宮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怕隻怕皇上拿了本宮父親,卻仍是不放心。葉家還有兩個身有功勳的男丁。本宮須得在皇上下了主意下,先保住本宮這兩個弟弟。”
張延見她初始慌張,如今卻漸漸鎮定下來,看模樣卻是已拿定了主意,心中也略安,道:“皇後娘娘有何打算?”
葉曼此刻卻也顧不得自己微紅的眼睛,隻沉吟了片刻,便道:“本宮大弟葉存威如今身在京都,卻是十分危險。倒是本宮的二弟葉存武,遠在邊關,暫時皇上也是鞭長莫及。待得本宮給他們二人各送一封書函,還勞煩張公公替本宮分送了出去。”
她說話間,便喚來玉繡,隻叫她拿了文房四寶來。
張延候在一邊,隻看得她行事果斷,麵色剛毅,顯示這刻間已拿定了主意,為她焦急的心不由得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為宮中的老人,跟在李世身邊許久,本自是對李世最為忠心的人。而鎮關王的忠心,他也一直看在眼裏。隻可惜如今李世寵信奸佞小人,對他漸漸冷落。而昔日葉曼為著李世的一顆心卻叫他看得清楚,他便漸漸向葉曼這邊靠攏。如今出了這樣的狀況,他卻是真心為葉曼,為葉家,為南唐覺得扼腕歎息。
葉曼很快寫好了信函,用蜜蠟封號信封,交到張延手裏。
“張公公,勞煩你找幾個妥當的人,將這兩封信分別送出去。送去邊關的那封,要快馬加鞭,盡快送到方為妥當。”她頗為仔細地囑咐道。
雖是並沒有說明信中的內容,然而張延看她神色,似是比起剛才要鬆了口氣,也不由地跟著鬆了口氣。將那兩封信鄭重地揣入懷中,張延道:“皇後娘娘請放心。老奴定會吧事情辦得妥當。”
張延告辭之後,葉曼心中仍是惴惴不安。總有一種大事即將要發生的預感。鎮關王入獄,讓她始終揪著心,便打發了小允子出去打探李世此刻的行蹤。
本以為按照慣例,李世仍是在長慶宮。然而不一刻小允子回來後,卻是說打聽到李世此刻正在禦書房,說是在會見幾位重要的臣子。隻是具體會見誰,他卻是沒有打聽出來。
“如今禦書房伺候的公公也都換了一批,大多數卻是那趙富的心腹。若是往日由張延公公做主的話,打聽得怕就精確些……”小允子頗有些躊躇地道。
“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葉曼心中有些煩悶,也有些困惑。李世素日裏對政務卻是厭惡得很,近日倒是頻繁在禦書房召見大臣。卻是不知道他召見的臣子,又是哪幾個。若是又是善親王一流,隻怕是這回鎮關王真的是凶多吉少……
葉曼想著,眉心一跳。如今若是要挽救葉家衰敗的命運,怕已是不易,這一切已不是自己一個深宮婦人能夠力挽狂瀾的。退而求其次,她隻想保住父兄的命。
在李世對鎮關王下了最後的判決前,她必須見李世一麵。
她與李世也算相處甚久,對他的性格也熟知一二。李世性格柔弱,耳根子軟。因他對她日漸疏遠,她心中也便存著口傲氣,從不願向他低頭。素日裏行事頗為任性,從未向他服過軟。然而事情已至如此地步,如今為了父兄的命,她也不介意向他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