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亂政(1 / 3)

然而葉家如今卻是大不如往。

雖是鎮關王葉祖臨的從弟葉遷雖是官居光祿大夫,然而因他性子文弱,手上並無實權。真若是有事,還不知是否能夠自保。而其他葉家之人,經曆宮亂的混亂之後,也衰敗了許多。雖是後輩之中也有佼佼之輩,然而葉祖臨卻不願擔了那個權臣之名,那些子弟們官職在朝中卻都是些低微的小官職,如今這等事情一來,葉家上下如履薄冰,卻是沒有能夠說得上話的。

此刻張延帶來的這個消息,讓葉曼想得更多,想得更深,對葉氏的未來不由又添了幾分憂慮。“此事,既然張公公知道,那麼皇上他又有什麼看法?”

“皇上……”提到李世,張公公隻是搖了搖頭。“皇後娘娘也知道,皇上他沒有看法。”

“張公公都說到了明處。善親王此舉,在於鏟除異己。等到本宮父親被他除去的那一刻,想必這南唐便又要生出大亂。本宮父親無辜受冤倒在其次,如今南唐國已是奄奄一息,若再生動亂,那麼國之存亡,都是一件很難說的事……”她輕微吐了口氣,麵上露出一絲倦色。

這幾日,煩勞的事情太多。雖是她表麵上雲淡風輕,然而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思量著自己的處境。在內宮,周綿綿對她的後位虎視眈眈。而在外朝,卻又遇到直將鎮關王往死裏逼的善親王。這邊罷了,而李世對善親王的野心卻仍舊一無所知。

“昏君!”她腦子裏冒出這麼一個字眼,心中一片酸澀。雖是嫁入宮中的那一刻,她便已知李世不過是個碌碌無為的昏庸皇帝,但卻沒有一刻像此刻般絕望。

她並無男兒般的誌氣,要保家衛國。她隻想要一個如意的郎君,能得一相守一生的知己。若她不是葉家之女,此刻她也並不願去淌這趟渾水。然而現在事關鎮關王,她作為葉家之女,此事與她息息相關。況且她現在仍身為昏君之皇後。他挑不起的擔子,她也卻要替他擔著。

不是為了他,僅僅隻是為了自己的那點微薄的責任心。

葉曼閉了閉眼睛,讓自己的氣息平緩下來。“張公公既然把此事告訴本宮,那麼想必張公公也知道此事的嚴重性。張公公對此事,有何看法呢?”

“老奴……老奴雖是如此猜測,但隻是從各種途徑得到的消息所分析而出的結論,並無能夠證實善親王意圖謀反的罪證。若是擅自向皇上說起,皇上未必相信。是以老奴先將此事告訴了娘娘,娘娘素來足智多謀,想必能想出些辦法。”張延慎重地道。

葉曼卻是輕歎了口氣。“如今本宮失寵於皇上,在皇上麵前說話也無份量。更何況,因鎮關王之事,皇上對本宮也有幾分猜忌。若本宮開口說善親王的不是,皇上怕是隻會誤會本宮是為鎮關王開脫,反而會壞事……想來想去,本宮也無計可施。”

張延眼神微微一動,似是想說些什麼,然而跟著卻是歎了口氣,沉默了下去。

葉曼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在皇上麵前說得上話的,無非是周綿綿。隻是她與本宮素來水火不容,未必肯幫本宮勸說皇上……”

“皇後娘娘卻勿打她的主意……”張延聞聲,臉色微沉,隻是搖頭。“她收了善親王的銀子,是為善親王在皇上耳邊說了不少好話。勸皇上?這種事情她是不會做。若做了,那是打她自己的嘴巴……”

“哦?”葉曼頗為意外。“善親王的手倒是伸了這麼長?”

“皇後娘娘也不想想,鎮關王昔日在朝中可是呼風喚雨的角色。如今一朝落到如此田地,善親王做到這一步,也是下了血本,想必已有多年的經營。”張延搖了搖頭。“老奴雖是得到這些消息,但也做不了什麼。隻是皇後娘娘今後若有用得著老奴的,盡管吩咐。”

他站起身來。葉曼見他麵上俱是憂色,隻得跟著點了點頭,想了想,她麵色凝重地道:“張公公,此事你暫時也別忙著告訴其他人。此刻本宮便有一事相求。若是方便的話,本宮想請張公公能夠向蕭將軍透個信。本宮想約蕭將軍一件,有事麵談。”

“蕭將軍?”張延微有些意外,然而卻頷首道:“老奴遵命。皇後娘娘吩咐的這事,老奴辦妥了,自會來稟報娘娘。老奴還有些事要去交代給皇上,就先告辭一步。”

“張公公走好。”葉曼目送著張延走出鸞鳳殿,麵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孤立無援。

如今朝政不穩,朝局動蕩,她此刻能夠想到的求援對象,滿朝之中隻有蕭勁蒼。前幾日在宮中相見,她的尖銳言語,想必讓他很是難堪。想到此,她心中有些忐忑。他並不欠她的,若是她求援讓他拒絕的話,也應是理所當然。然而,這最後的希望,她還是願意一試。

張延不久親自傳來消息,約了相見的時間和地點。因在宮中,始終是不太方麵。周綿綿虎視眈眈,這宮中怕是早已伏了她不少的耳目,隻等著抓住葉曼的短處。若是在宮中私會外臣,不知道會傳出什麼謠言。是以密會的地點定在了宮外。

葉曼隻借口去出宮祈福,因她昔日曾帶李世出宮去福音寺,李世對此處也頗有幾分印象。他原本性格溫吞軟弱,對失寵的妃嬪雖是不親近,然而有所求的話,倒也沒有什麼苛刻的。近日他少去葉曼宮中,多少也存些愧疚,隻以為她出去散心,聽到她的要求,便痛快地準了。饒是周綿綿在旁無關痛癢地說了幾句,李世也隻是笑了笑。

因並不想引人注目,葉曼隻由張延護衛,隨身隻帶了玉繡和小允子,便向城外的福音寺進發。

福音寺是洛陽城遠近聞名的大寺。昔日葉曼母親在世之時,與京城的貴婦們,也常去那寺廟裏添些香火錢。葉曼幼時也曾陪著母親去過,然而長大後卻不願去那種地方。

此番再去,看著那巍峨的寺院,心中不禁想起母親蘇氏,再想起如今葉家的慘淡光景,心中自是黯然。聽到玉繡低聲道:“小姐,到了。”她才從自己那些哀思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