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兒給她準備後事吧。”村裏最好的醫生如是說。他說話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早已見慣了死亡。但是他的話卻深深的打擊了阿容父母的心。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兩個孩子這麼小就沒有了父親和母親?
阿容被接回了家。
家裏已經拿出了所有的積蓄為她治病,但是仍舊躲不過那句,早點準備後事。阿容反而有些解脫的感受,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兩個孩子,以後該怎麼辦呢?
阿容的父母讓她在家裏好好休養身體,也不用再出去做工勞累,隻幫村著家裏的農活兒。胡亂的吃些赤腳醫生開的藥,這樣修養了一年,意外的身子竟慢慢的好了起來。
阿容的兩個妹妹都去了福建,一個妹妹阿小跟自己的丈夫在福州打工,另一個妹妹阿海不知道流落到了福建哪裏。聽說她是被人販子賣進了深山,做了別人的媳婦,但終歸沒有消息,也不能斷定她到底去了何處。
為了這個看似破碎的家,阿容還是要出去掙錢。盡管她的身子很差,但是沒有辦法,兩個孩子還有父母都需要她。
再次去了北京,仍舊是出了北京站,還是那個站台,雖然已經時隔一年,但並不影響她一眼從人群中認出那個挺拔的男人的背影。
“嗨,是你啊!”她開心的跟他打招呼。
那個男人仍舊是西裝革履的打扮,一見她竟然並不陌生的回應著,“你好像比上次廋了很多。”
“生了一場病,不過現在好了。”
“來北京做什麼呢?”其實從她的行李和裝扮中他已經知道她是個打工族,但是還是出於禮節他問了。
“賺錢。”阿容梳著兩條麻花辮,無論她生病之後變得有多虛弱和蒼白,但這一頭烏黑靚麗的黑發一直是她的驕傲。她說起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睛都泛著光,仿佛前方真的有金銀珠寶一樣。
“這麼有緣,我請你去吃飯吧。”不知道是否為她的笑容所感染,男人爽快的提議。
“可是你的傘,我還沒有還你……”阿容有些不好意思,生病的時候她顧不了多少,那把傘在輾轉中早已經沒有了蹤跡,實在有些對不住眼前這個人。
“沒事。”
“那……我就不客氣了。”阿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她真的太餓了。
簡單在飯館吃了一頓飯,幾個清淡的小菜還有兩盤餃子。阿容吃得意猶未盡,好久,不,應該是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了。
那個時候她沒有電話,也不知道該怎麼留下男人的聯係方式,這頓飯以後她送別了他。人們都說出門在外要謹防欺騙,特別是一個單身的女人更容易遇到壞人。阿容覺得他可靠,但是她又不能開口讓他幫她。他的身上纖塵不染,跟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或許就把這兩次的相遇當做一個美好的回憶好了,這樣想一想前途又充滿了希望。
後來的她在北京找了一份打掃衛生的工作,每天都很累,北京租房子很貴,有時候她會睡在天橋底下,凍得瑟瑟發抖,隻要想著家裏的兩個孩子,還有那個現在還在監獄裏的男人,她就會咬咬牙挺過去。
她去過監獄,大抵還是忘不了他,這樣的感情在見到他依舊淡漠的模樣時開始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