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獨行一向精明，讓他看不透的事，其實並不多，而且他一貫自負且愛麵子，就算真有猜不透的時候，不是萬不得已，也不見得會開口問慕千成，想不到這回卻為了慕千成的轉變態度，而感到如此困惑。
慕千成此時已轉過了頭，他淡然一笑，“這沒為什麼的啊，很簡單的道理，戴兄無需多心。”
戴獨行慢慢把煙鬥裏的灰渣都倒在了煙灰缸裏，“隻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現在卻不是想得很明白。你心裏有多麼希望知道武家將要告訴我們的秘密，我是很清楚的，也能夠理解。但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我也願意給你變通，你卻不要了？我還真是既不明白，也感到很奇怪。”
“是的，我不要了，不過我也不希望讓你感到奇怪，畢竟誰若讓戴兄感到奇怪，估計都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吧”，隨著房門打開，慕千成的臉開始沐浴在那淡淡的晨曦下，本來還略顯疲憊的麵容，好像在照到陽光的瞬間，頓時又煥發出無限的活力，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可能我這個人比較奇怪了，別人給我的，我不要，不給我的，我卻偏偏想要拿。”
戴獨行的眼角呈現了些許的皺紋，他看著慕千成，好像在體會著慕千成的用意。
但這回慕千成卻沒讓他要再怎麼仔細揣測，已道：“若你不給我參與這事，一副卸磨殺驢的架勢，我倒還真是非聽到這秘密不可，死也想死個明白嘛。但你既然肯為我變通，那我當然得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而且若有需要時，我相信戴兄也會告知我，你今天在這裏聽說到的秘密吧。”
戴獨行眼角的皺紋漸漸不見了，那略為緊繃的皮膚好像又都鬆弛了下來，這細微的變化可是隨著慕千成說的而發生，不過戴獨行還是沒有開口說話，仍然隻是那樣看著慕千成，直到慕千成想開口時，他卻才插話道：“其實你留下來聽完這事也沒什麼的，雖然把你調走，確實是我上級的意思。但他沒有明說，你必須在武家和我們商量陵寢秘密前就走，所以我有權利讓你可以多留一回的。而且我相信你不會對外說出此事，這裏也不見得有誰敢多嘴，你多待片刻，應該也不會對我造成太大的麻煩。況且我們談論那些事時，你可以不現身，藏著聽的。”
“不了”，慕千成搖了搖頭，“雖然你的上級沒有明說，但他臨時把我調走，顯然就是那個意思。他可也知道你不是連這都不能領會的蠢人，顯然他不明說，就是為了測試你所謂的忠誠。若你故意逆他們的意思，讓我多停留片刻，隻怕事後會有麻煩，至少他們會對你另有看法的”， 慕千成平靜的語氣中，卻讓人感到有些許的激動或是不忿，那自然是對於這幕後搗鬼的人而言，“我決不認可他們的做法，我甚至敢說他們是錯的，但你我現在既是合作者，也可說是半個朋友了，我不願坑你，所以我選擇立刻離開，決不耽擱片刻。”
看到慕千成說得這麼斬釘截鐵，戴獨行沉默了。他久久才點了點頭，那沒有變化的表情，讓人無法看出他對於慕千成說的，到底有怎樣的真實反應，但那眼角肌肉上絲毫的變動，顯示出他的內心其實也並不平靜。
慕千成卻繼續道：“而且你真相信，若你給我留下，你的上級不會知道？我想你自己都不相信這自我安慰吧。他既然敢測試你，自然有審核的辦法，那我還是不要留下的好，現在我也需要你的幫助，以共抗敵人，我可不願你被毛晨魴找到了攻擊的借口，而那個隻知內鬥的蠢蛋，顯然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攻擊你的機會，他早已想取而代之了，你的上級雖然喜歡在你們之前搞製衡，但若他的疑心被激活，那他卻會讓別人來維持這個平衡，戴處長可能就變成不再是那麼重要的人了，我今天都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也夠朋友了。你的車子準備好了沒？就算還沒有，我用走的也要離開這了。”
戴獨行悄然嗔了口氣，“那，好好去幫助駱倩吧，我會等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