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呂文德的來信,王似豐表情異常痛苦:“隻要等到今年的秋糧收下來,錢糧收上來,我可以從容領軍增援襄樊。可現在……我要是離開了杭州,新法怎麼辦?誰能替我鎮住局麵?”
王似豐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自古變法改政第一要就是推行變法之人,沒有魄力鐵血手腕和堅定意誌領導新法。
再好的新法到了下麵也會變味,利國利民變成害國害民。
倒不是王似豐自吹,南齊朝廷裏唯一能到這個標準的,也就王似豐自己一個人而已。
鹹淳元年是推行新法的第一年,王似豐用盡各種段明裏暗裏殺了四十餘人,才鎮壓住權貴的反撲,這才勉強把新法在浙江推行,但也讓浙江以外的士紳權貴膽戰心驚。
今年夏收和秋收都還沒到,差不多半個南齊的官員士紳就已經秘密串聯,勾結浙江士紳反對法。意圖將新法扼殺在萌芽之中,以防新法向全國行,傷害到他們自身的利益。
而這些守舊士紳的代表人物,無疑就是齊理宗的親弟弟,齊度宗的親生父親,南齊頭號大地主瑞親王!試問麵對後台背景如此強大的對手,除了心狠手辣的王似豐之外還有誰能鎮住他?
“右相,既然你無法離開杭州,那不如就忘記這封信。”前任狗頭軍師廖瑩中陰陰的說道:“襄樊大戰的主戰場一直是樊城,現在樊城危在旦夕,城防更為完善襄陽,卻幾乎沒傷到筋骨樊城都能抗住韃子一年。襄陽難道連這點間都抗不住嗎?”
“你的意思是說?放棄樊城軍民?”王似豐眼中一絲淩厲寒光,然後馬上又黯淡下去,搖頭道:“雖然是個法子,但是對艱苦抗敵的樊城軍民實在是太殘忍了。而且呂文煥和他大哥呂文德不同,呂文德如果殉國,他未必能象呂文那樣不懼犧的為大齊爭取間。”
言罷,王似豐將目光轉到一直沒有說話的蘇如雲身上。
問道:“蘇姑娘,你為什麼一直不說話?你對此事有何高見?”
“回稟右相,我一直在考慮此事的應對之法,是以未言。”蘇如雲回過神來,向王似豐答道。
王似豐追問道:“你有兩全其美的妙計?既可解救樊城於危難,又可保證新法繼推行?”
“右相說笑了,世那有兩全其美之事?但我已有三策,可供右相參考。”蘇如雲沉聲答道:“第一,右相不出杭州,派一員大將率軍增援襄樊。此舉雖不能一戰破敵,卻可為呂文德軍減輕壓力盡可能拖延時間,為右相推行新法爭取時間。”
“此計雖然可行,但怕就怕忽必烈鐵了心要打樊城,分兵阻援,主力繼續攻打樊城。”
王似豐心中就沒底,畢竟忽必烈這一次是起傾國來兵來攻襄樊。這一戰要不就不打,要打就是齊蒙接決戰,否則派誰去都起不作用。
蘇如雲也知道王似豐不太可能采納此計,便又說道:“第二策,隨便找個借口暫緩推行新法。右相既有台階可下,率大軍增援,又可在將來重新推行新法。”
“此計不可。”王似豐斷然搖頭,咬牙道:“暫緩推行新法的口子不能開,否則有了先例將來再度推新法時,這些八羔子為了阻止新法執行,估計連勾結韃子攻打大齊的事都做的出來!”
蘇如雲和廖瑩中一起苦笑,心知王似豐這話倒是大實話。那些權貴為了自身利益,可是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
劉秉恕看看左右,壓低聲音答道:“我的第三策,既然右相擔心離開杭州後無人能鎮住局麵,那就先下手為強,把這個能夠動搖局麵的人……”
說到這,劉秉恕做了一個狠狠地殺頭手勢,陰笑道:“隻要他一死,右相留守杭州的人推行新法,雖然還有阻力,但阻力就要小上許多不是?”
“殺了他?”王似豐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也是壓低聲音說道:“可他身份特殊又沒有足夠借口,公開殺是不行的。如果用暗殺,隻要稍微走露一點風聲,或露出一點痕跡,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而且他深居簡出,身邊衛士眾多,派人進刺殺,成功地把握實在不大。”
蘇如雲凝視著王似豐地眼睛,緩緩說道:“要想一點不留痕跡地除掉他,而且能一擊成功,隻有一個人夠幫助右相。”
雖然蘇如雲沒有說那人是誰,王似豐心中卻已浮現出一個俏麗動人的影子……
盤算許久後,王似豐終於咬牙道:“你們用我的名譽給呂文德寫一封雙意信,明意告訴呂文德說高麗軍隊可信,叫他接受高麗軍隊的投降;暗意通知呂文德,本官親自領兵救他!”
……
瑞親王的忽然暴亡,在南齊朝廷內部掀起了一場巨大風暴。轟動性和影響性,已經不能僅僅用爆炸性新聞來形容。
先說轟動吧,瑞親王不僅是現任皇帝的親爹、還是前任皇帝的親弟弟,同時還是南齊公認的頭號大地主兼大財主,再兼趙氏皇族的領頭人。其身份之尊貴和背景之強大,就連公認的當朝權臣王似豐都比不了。
這樣的人忽然死了,那還能不轟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