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月城的語音,源於突厥語“空格斯”,(岑仲勉先生在《弓月今地及其語原》一文《西突厥史料補闕及考證》)。又有人認為是取“庫以”的音譯,意為“有羊、羊多”(搜自網落,為轉載),位於伊麗河(伊犁河)北,先為西突厥葛邏祿人所占,後自號沙缽羅可汗,建牙帳於千泉的阿史那賀魯叛亂,被左衛大將軍、邢國公、諡號莊的蘇定方破之,於故地設置陵、池二都護府以統賀魯之眾,下屬若幹都督府、州,隸屬於安西都護府。此後弓月城便此歸唐。至自西突厥五咄陸部之一突騎施首領懷德郡王烏質勒攻蒙池都護往絕可汗阿史那斛瑟羅,占其地據碎葉鎮為大牙,又設小牙為弓月城。
自庭州西三千裏,途渡黑水,過七十裏黑水守捉,經東林守捉、西林守捉;又經黃草泊、大漠、小磧、渡石漆河,逾車嶺,方至弓月城。
李揚自校場點軍戶二千餘少年郎君又八百瀚海軍,與都護府眾官員告別,路遇趕來的天山軍、伊吾軍又計一千五百兵,合彙四千三百將士,踏著蒙蒙清晨往西而去。
宅中茉莉讓人搭梯與頂,遙望城西默而淚灑,冰露片片沾衣裙而不覺,隻為那處有心念的郎君。
軍中李揚坐鎮中路,身側為眾校尉,依讓那三位留守的子將統領三軍,將未上沙城的少年軍戶分編與各營之中,由老兵幫帶,這樣也許能求的一命。行車之路無人啼聲,隻聽馬蹄聲聲踏碎細沙小石,風卷旌旗揚烈烈朔聲。抬眼望西行之道,漠天蒼茫盡淒涼之色,胡楊點點綴默默守候千年。一派蕭然之氣猛間撲於麵上,隻感心中悲切,暗道,誓殺胡酋血滿刀,方自回笑不自愁!
至黑水守捉,征兵一營,補水而再行,過東西林,又調二營,方自成軍。未是休息,連夜奔進,以手牽刀鞘而行,踏過黃草泊。
一日過,探馬回報:“司馬,前為大漠,縱深百裏不見出路,可否繞過?”
“前進!”李揚回二字,夾馬腹起頭而入,後千軍皆無聲緊緊跟隨。
探馬抹一把眼角,將盔上罩紗撩,躍馬打馬快速的超過大隊,堅定而去。
當午,日烈風幹,軍兵皆是皮裂,李揚將盔取下,赤頭迎沙,朝後大聲呼道:“加勁一把,莫要忘了弓月城中的二萬袍澤兄弟!前進!”本是有些散亂的隊伍聞後一振,皆精神立佳大步而趕。
自唇邊水囊滴數滴下,李揚的些貪婪的咽入了似水的喉頭,搖搖尚有大半,便小心的擰緊放回,看了看眾將士皆是如此,心道,真是心愧之極,不是不能飲,而是需將這救命之水遠送已不知幹渴到何等地步的受困兄弟。想罷隻得一聲歎息。
“司馬,請飲末將的一小口。末將的囊中未動一滴。”子將見李揚好似回味那滴甘甜,這心中原本輕鄙之極,又聞此人來時與蓋大使起過爭執,這口氣如何也咽不下去。眼見這年輕已位居上佐的李司馬,自校場高呼大唐威武之時,此刻孱弱的身子,卻如自己這些久在邊塞之人一樣吃苦,從庭州出發自今,僅僅在用食時飲過幾小口水外,其餘時間都萬分珍重的將水留了下來,就憑了這也能入了自己的眼,也生了一絲的敬佩,但隻是稍想一下便被心中的冷笑而掩去。
李揚看了看同樣幹殘的嘴唇,輕笑搖頭道:“留著吧,等出了這大漠再說。”
“李司馬,且放了心。這路末將走過幾回,不出明日便可走出。不過夜間需休息,不然會凍死。”子將仍將水囊往前遞了遞。
搖頭的李揚呼了一口氣,望了前邊道:“還是留著吧。”
子將默默將水放回,抖了抖身上的寒衣,手握了腰間的刀柄,也如李揚一般望著前方,看那荒蕪之地如無物。
至夜,冷風凜然,裹緊身上之衣仍是往裏鑽,凍得牙齒打戰,手中幾乎就握不住那儀刀之柄,巡走四處的李揚皺著眉頭,隻因怕落了蹤跡,不能生火,這真是要了人的命,忙是喚過三子將問計,一將道:“可傳命,以隊為組,皆抱成一團取暖,一個時辰後換裏外之人方才。”
李揚點頭依了,傳命下去照此處置後,遂帶了將校夜巡各營。
豎日,陽盤升起,溫度急速上升,昨夜口鼻之中冷結的白霜未及幾下便是化了水,溫了衣襟,未行多遠便被曬幹,留了白色印漬一片。
果真如子將所言,未走多時便能瞧著沙礫粗了許多,也有少許的駱駝草出現在其間,李揚呼了一口氣,回看走過的大漠心道,總算是不損一兵一馬走出來了,這是吉兆,大概此去會一帆風順吧。也許未到弓月城下,那突騎施說不得已是退兵了。自嘲的笑笑,知道自己這是妄想了。聽身邊之兵校鐵甲錚錚,心中生了一股血氣,不退又如何,抵不過將這七尺之軀扔在城下!但又眼前顯了眾女的嬌容,這股氣又低迷了下去,直道,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回去!
行至傍晚,子將悄聲道:“李司馬是該歇息了,將士們都累乏之極。今日不趕路好好的睡一晚,明日早起穿石漆河,逾車嶺之時也好有些力氣。”但心中卻是想了一個主意來探探這司馬的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