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孽緣(1 / 2)

至前院的客廳中隻見李蒼頭一人相候,便奇道:“李公,州府遣來的人呢?”

“老爺,無人。”李蒼頭見李揚皺眉便急道,“非是老朽要哄騙老爺,實是驛站的那位奶奶鬧騰的曆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說罷將頭低下。

“難為你了。”李揚知道李蒼頭也是為了自己好,如是說了韋紇的事情那家中自然會不平靜,如是說了平常之事,自己也許隻會不忍離了溫柔鄉,隨意讓人打發了。便點頭讚道,“走,隨我去看看。

李蒼頭低頭應是,輕聲又道:“那牛車停於門左之處,請老爺移步。”

李揚愣下後又笑了,吩咐了李蒼頭:“用度之中支些錢財,過後送過去,如是她還有什麼需求,盡量安置。”說罷走了出去。

李蒼頭低頭微微躬身,錯開二步之遠,輕手輕腳、一臉平靜的跟著。

上了何大戶的那輛牛車,李揚方才發覺這是一輛女子所用之車。撩起厚厚的綿車簾,從裏麵撲麵而來滾滾的含有香味的熱氣,就見靠角處生著一個小小的火盆,另一角則是放有炭與香料的木匣;左側車窗下有一具瑤琴,緊挨著卻是一盤未下完的棋,右側有扶台,台上放有二卷書籍,上掛有筆,這書看樣子是翻過了,有些雜亂的隨意放著;再看內飾,車廂包著染成嫩綠色的麻布,也許主人嫌它太多死板,又用朱紅點了幾朵小小的梅花。

上了車,見底板鋪著一塊軟軟的細毛羊皮,潔白如玉,李揚便不忍相踏,將鞋除去放於靠車簾的木格裏,大小之間略有不足,知是女子的足長稍短,便又想起自家妻妾的那又白嫩小足來,盤了腿坐下,探手將一塊繡有六合同春的靠枕取過,端詳了一番便放於身後,墊在腰間,覺得舒服,便用腿輕輕的踏了踏車底板。

外麵的李蒼頭知曉,坐於車轅之上,“哦哦”的喚叫,拍了健牛緩緩而行。

也許走了一刻時有餘,李揚的一卷詩經未完,便聽李蒼頭輕喚道:“老爺,到了,請下車。”

“哦,知道了。”李揚將書卷合上,眼睛不經意的在手中之書的右角上看到了若晴二字,筆勢娟秀、柔弱卻也透著幾分功夫,想必是練了幾年的,心中見些發癢,便從筆架之下取下一隻小毫,點口水潤筆,在那二字之下提了子仁二字,二相對比端看,卻是得意。

“老爺”外麵李蒼頭又是喚道。

“哦”李揚忽的醒過,才知自己好是糊塗,即是寫下了便無法去塗之,一來不忍二來也覺得興許這女主家看不到,便輕輕的放下,將其用另一本書壓著。看看無恙,便穿了鞋下車去了。

讓李揚不知道的是,就是這子仁二字卻是將何家的名為若晴的女子整整的害了十幾年,自車還了何大戶後,其女若晴無意之間翻出,便被李揚的二字所迷住,這若晴小娘自小習字練文,筆下淫侵數年,見子仁二字看似隨意,卻無不透出深厚的功底,便心生愛慕之情。又是與父親旁問,自是自己的車是送了沙州司馬的妾室,這李司馬自己是偷著瞧過的,不由的害起了病。何大戶請了名醫相看,卻是無果,見女兒日漸消瘦問了好多次,若晴也是不說,隻是整日捧著一本書相看,一會癡一會呆,便趁女兒不注意時將書盜出,左右翻看才知這病根在哪,心中也是急死,同時心中大為怒氣,將女兒叫道狠狠的責罵了一通,一狠心將書投入火盆之中,便道,莫要想了,你就是死!為父也不能將你往那火炕裏推,那沙州司馬李縣男,已是有妻妾眾多,如今又不明不白的跟去了個小娘,一身的孽債想必是幾世都還不清,你這是活活的自尋了死路!天下哪個父母不疼兒,不說你若是作小,為父之臉麵難存,就說你成了李縣男的妾,你還不是整日以淚洗麵!女兒,回頭吧,莫要執念,莫要執迷!

看著被火所吞沒的書,若晴的心也死了,隻不過淡淡回了句,兒知道了。便轉身如失了魂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