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瞳孔,失神一般,他不記得所有的事情,唯獨記得要將她留在身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她推開他的身體,飛奔而去,門在晃蕩之間,她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紀筱棉——”他追尋而去。
一切渀佛像電影般上演,從他撕碎契約的那刻起,他發現自己再也不能沒有這個女人了。他要和她在一起,不會再娶任何的女人。
然而,從他撕碎契約的那刻起,她已經涼了心,不肯再給一絲機會。
帶著大肚子,她飛奔而下,肚子開始下沉,身子越來越沉重。直到她奔下樓,衝出馬路的瞬間。
她的腿部開始劃出一道刺目的鮮紅,她慌了,站在原地開始頭暈目眩。
寶寶,你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終於在她倒下的時刻被人一把接住,風淩澈將她攔腰抱起,飛奔而去。臨沐熙跑下樓,盯著地上的鮮紅落下淚來,她的孩子還能保住嗎?
風淩澈將筱棉抱去了最近的醫院,莫涯的老大接到消息扔下酒杯通通飛奔而出,那個寶寶是他們的。
手術室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風淩澈靠在牆上單膝彎曲,身體看起來很疲憊。剛才抱著筱棉的身子,已經明顯感受到她的危險,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
沐淩蕭蹲在地上,血紅的雙眼。他怎麼都不敢相信才出去一會會的人會進了醫院,她應該是個幸福的女人。奈何要經曆這些不屬於她的苦難。
蕭梓然在門口徘徊,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要是剛才他陪她出去了,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臨沐熙站在醫院的門口,久久徘徊,他沒有勇氣去看她。不知道她還好嗎?那個屬於他們的孩子還在嗎?心很痛,可是一切於事無補。
他將訂婚儀式取消了,莫淩也理解了他的心,所以,他現在又是從前的臨沐熙了。可是經曆過這一切的他們,還能回到原點嗎?
或許,從他寄出那封喜帖時,她已經將她推出了她的世界。不然為何她的心那麼疼痛,連她的孩子都會在頃刻間化為血水。
手術室,筱棉無力地抬起手,抓著醫生雪白的衣角說道:“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眼淚滑落,身體已經失去了直覺。
下身的疼痛迫使她閉緊了雙眼,寶寶,媽媽要你來到這個世界。
淚水順著汗珠滑落,白暫的手臂已經無力地下垂,誰能告訴她原來生個孩子還要這般的痛苦。
所有的醫生都知道這個孩子的危險程度,即使出生了也是早產兒,可能活不了多久。況且生下來,母親也會有危險。於是四名醫生相互看了看,一位醫生果斷舀著病單走了出去。
風淩澈慌忙直起身走上前問道:“醫生,她怎麼樣?”
“這裏誰是她的監護人?”
三個人相視無語,他們和筱棉算不上親戚,怎麼可以做她的監護人呢?
這時,臨沐熙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站在醫生的麵前說道:“我是。”
“現在病人的身體很虛弱,這個孩子可能會保不住,要不要就在你們的一念之間。”
“請問,這個孩子生下來有幾成把握?”臨沐熙的心猛烈顫抖,卻竭力保持了平靜。
醫生看了看他,將心裏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兩成把握,而且危險指數不小。”
臨沐熙明白地點點頭,舀過單子直接寫下:保大人。
僅僅三個字,分量卻是那麼重。這個孩子是他家的唯一傳人,但是此刻的他卻是毫不猶豫地舍棄了,現在他要的隻是筱棉好好活著。
醫生戴上口罩又進去了,手術室的燈始終亮著。
裏麵忙忙碌碌,時而可以聽見刀叉的聲音,唯獨聽不見筱棉的呼喊。
別人生孩子都是殺豬般吼叫,隻有筱棉是安靜的。或許此刻的她已經沒有力氣呼喊了。
她的孩子在醫生的手中即將化為血水。
所有人摒住了呼吸,大家都知道這是唯一的結果。盡管她醒來後會痛不欲生,但是起碼她能活下去。
臨沐熙簽完單子的那瞬間已經全身癱軟,他已經沒有了站立的勇氣。眼淚低落,他轉身而去。沒有絲毫的停留。
“大哥。”身後的三個人立馬喚住了他。
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啊,現在終於和好了。
但是在臨沐熙的心中他永遠都過不去那個坎,或許他真的需要消失一段時間。離開吧,等到自己的心再次恢複平靜再來愛她,也許那時的自己會更放開。
“你要去哪?”風淩澈拉著他的手腕。
“去一個安靜的地方,也許明天就會回來,也許要很久才會回來。我需要靜一靜,這段時間我的腦子太亂,想不起過去的片段,卻又隱約在夢中見到她。給我一段時間,我會回來的。”
他抽出手臂,消失在走廊上。
沒有人知道臨沐熙會消失多久,也許會回來,也許不會回來。
莫森在角落徘徊,他看見臨沐熙離開後才走了過去,不由分說地將另外三個人拉了出去,偷偷商量一些事情。
原本板著臉的三個人也露出了喜色,也許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手術室的燈熄滅了,筱棉躺在病床上臉色煞白。
男人永遠也不會理解女人懷孕以及生產的痛苦,更不能理解她們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的淚滑落,悄然暈開,像朵在寒風中吹落的梅花,傲然淒美。
病床上,她的手指始終抓著床單,久久不能鬆開,誰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前不久還是個孩子,剛才就要做母親了。一個母親的心永遠都是最堅韌的,隻要寶寶平安,自己怎麼都無所謂。
傍晚時候,筱棉才勉強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模糊的周圍,繼而心又疼了。
她在手術室雖然被麻醉了,但是心還是隨著寶寶在跳動的。
“筱棉,你醒了。”蕭梓然趕緊過來看看。
風淩澈摸了摸她身旁的小人,笑容很很溫暖:“你看,寶寶也醒了。”
筱棉無力地笑著,卻在看見那張調皮的臉蛋時情不自禁地將她攬在懷裏。寶寶,你知道嗎?能擁有你真的是件很幸運的事情。
她不住地往寶寶的臉上親著,羨煞了旁邊的人。
“我都想做那娃了。”蕭梓然很自然地說道。
另外兩人相視一笑,誰不想做那個被她守著的寶寶呢?
風淩澈將視線轉移,漂浮在天空上。看著雲朵的靜靜漂移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從出生就在孤兒院,這樣的孩子的確很需要母愛。他要的隻是一點點的關愛,哪怕他們不要他來看一眼也好。可是,他懂事的那天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會出現了,據說因為一場飛機的失事墜機了。從此,他沒有勇氣踏上機艙,那是個他無法觸及的傷痛。
莫森隻是站在門口看著裏麵的人,看著她笑開了花,心裏的石頭也落下了。
下個月,就是婚禮了吧,那時的她應該也修養好了。沒有想過讓她參加自己的婚禮,卻還是存在了一絲幻想。
他靠在牆上,沉重地呼吸著。現在,他已經沒有牽掛了,她好,他就好。
抬起腳步離開了,希望不久的將來就能看見她天真的笑容,帶著母親的味道,那一定是最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