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的話讓溫茗無話可說,這是底層人的悲哀,到哪裏都一樣。
倡導公平正義的現代尚不能做到平等公正,更何況分三六九等的古代?
看了眼窩在李柔懷裏默默流淚的石頭,溫茗心裏做了一個決定,“石頭,很喜歡讀書嗎?”
“嗯。”
“即使被那些富家公子欺辱也沒關係?”
“嗯。”石頭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頭。
“即使你爹你娘很難過,也可以嗎?”
這次換來的是更長的沉默不語。
石頭一直低著頭,溫茗也看不到他的情緒,但一個七歲的孩子,不應該這麼逆來順受,什麼都可以磨平,為有自尊不可以。
“柔柔姐,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願教石頭讀書。”說完溫茗像似鬆了一口氣,她最終還是回歸老本行了。
“你?”李柔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可沒聽說過你識字,我不是不相信你,這教書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要說你家相公教書我還可以接受。你?怎麼看怎麼相信不起來。”
“不相信才正常,我要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就完了。”溫茗回答的幹脆利落,還帶著自我調侃,一時間李柔也沒話說了。
她當然知道這不是鬧著玩的,隻是看著好學的石頭,她內心那一點兒僅有的師德爆發了,很想重操舊業威武一下。
對於劉家夫婦的懷疑,她表示高度的理解,也準備拿出兩把刷子涮涮,給他們一顆定心丸。
“石頭,你最近一堂課學的什麼?”
石頭不明白她要幹嘛,還是很老實的回道,“《小雅?鹿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我背的可對?”
不去看石頭張的可以塞下雞蛋的嘴,又說道,“《詩經》是產生於奴隸社會末期的一部詩集,搜集了公元前11世紀至公元前6世紀的古代詩歌305首,其中有6首隻存篇名而無詩文的‘笙詩’。《詩經》最初叫做《詩》,發展到後來,要以《詩》《書》《禮》《易》《春秋》為五經的緣故,才稱為《詩經》。它分為《風》、《雅》、《頌》三類。《風》是周代各地的歌謠;《雅》是周人的正聲雅樂,又分《小雅》和《大雅》;《頌》是周王庭和貴族宗廟祭祀的樂歌,又分為《周頌》、《魯頌》和《商頌》。而《鹿鳴》屬於《小雅》的第一篇,我說的可有錯?”
“此詩主題,曆來都有爭論,大致有美詩和刺詩兩種意見。全詩共三章,每章八句,開頭皆以鹿鳴起興,自始至終洋溢著歡快的氣氛,體現了殿堂上嘉賓的琴瑟歌詠以及賓主之間的互敬互融之情狀。後來逐漸推廣到民間,在鄉人的宴會上也可唱。”溫茗一口氣說完,院子裏的劉家三人已經成了木頭。
溫茗微笑問石頭,“我說的可有錯?”
石頭有些害羞的摸了摸後腦勺,“我知道的並不多,隻知道它屬於《詩經·小雅》,其它都不知道,先生說隻要會背就可以了。”
隨後,滿臉希冀眼睛放光的看向溫茗,“樂樂的娘親,你好厲害!”
這時,李柔也回過神來,一巴掌拍了過去,“怎麼說話的!快叫先生。”
“先生好!”石頭的聲音喊的很嘹亮。
李柔則是帶有歉意說道,“溫茗,我剛剛說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我給你道歉,是我眼拙,”說著,伸手就要打自己的嘴巴。
溫茗趕緊攔住,“說什麼呢,都是為孩子好,要是我,我也難以相信,畢竟我有前科。”
李柔聽的更不好意思了,“我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都聽的一愣一愣的,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學問呢。”
“這是我的底牌,不是看石頭好學,我還真不願拿出來。”溫茗模棱兩可的回道。
“以後石頭就拜托你了,不聽話就打,不用手軟。”劉慶喜走到溫茗麵前,語氣滿含真誠的說道。
“相公說得對,溫茗可別因為我們熟悉就不敢教育他。”李柔也在旁邊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