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吳好幾次看我的臉,但始終沒問我臉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情。

小吳租住的房子在古北小區一片高層公寓中。用磁卡打開大堂的門,門廳金碧輝煌:地麵、牆麵貼著豪華的大理石,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燈放射出耀眼的光。

進了電梯,不鏽鋼牆麵上嵌著三麵大鏡子,讓原本局促的空間顯得寬敞起來,陣陣暖風從電梯吊頂的縫隙中吹來,讓人渾身暖洋洋的。

電梯停在12樓,我和小吳步出電梯,一層樓一共才兩戶人家。

小吳的房門在右側,打開豪華的防盜門,小吳熟練地打開燈,我立即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如果說,張浩和小楊的新居代表了這座城市的小康家庭,這裏則是富人的世界:客廳有近50平方米,整個地麵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人走在上麵悄然無聲;一套明式紅木家具放置的周正有序:單人座椅、搖椅、方茶幾、長條幾、博古架、裝飾櫥、屏風應有盡有;牆上掛著的各種各樣裝裱過的字畫,在局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朝南的大陽台,一大排落地窗掛著薄薄的紗簾,外麵一盞盞落地燈發出微弱的亮光,把氣氛烘托的寧靜而神秘。

“怎麼樣?”小吳語氣裏有一點點炫耀的味道。

“嘿嘿,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漂亮。”我老實地說道。

“一個月要1500美元呢。”小吳笑著看看我。

“這麼貴啊!”我不由驚歎了一聲。

“其實,依你的條件,隻要願意能住得更好。”小吳說著給了我一罐可樂。

我沒吱聲,知道小吳話中的意思。

小吳帶我參觀起房子來:20多平方的主人臥室帶著衛生間和陽台,衛生間足足有10多個平方,大浴缸帶水流按摩,帶衝洗裝置的馬桶、洗臉池、拖把池一應俱全;客房有2間,每間至少也有14、5個平方;還有一間12平方左右的書房,6平方左右的保姆房居然連著洗衣房,還有一個直通戶外走道的小門。

最後,我們來到了和廚房連成一體的餐廳,桌子上放著一瓶紅酒,精致的餐具裏已經擺好了菜,上麵蓋著保鮮膜。

“鍾點工回家過年了,這些菜是上午自己做的,我們隨便吃點吧。”小吳一麵招呼我坐下,一麵把菜一樣樣拿到微波爐裏熱起來。

“戴維,最近怎麼樣?”小吳坐下後,先給我倒一杯紅酒,然後關切地問道。

“嘿嘿,還那樣。”我喝了一口,覺得有些酸澀。

“你呀,白長了一身好皮囊不會用!真是太可惜了。”小吳把自己的那杯酒一飲而盡,搖搖頭,似乎有點惋惜地說道。

我保持著沉默。

“聽說,你和一個小帥哥還在那個,對不對?”小吳並不在意,又問道。

我笑了,沒吱聲。

“我可提醒你啊,戴維。”小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們這種關係長不了的。不信?你等著瞧吧。”

我心裏覺得小吳說的不錯。不是嗎?我不久就要離開曉明了。

小吳繼續說道:“你看看,人家一對對男女,不就因為離婚涉及太多的東西,法律啊、子女啊、財產啊,才湊合著過,真正好的有幾對?我們這種人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當然就更容易散了。所以,你這死心眼兒的,以後有的痛苦了。”

也許是小吳的話對我有所觸動,我脫口而出:“有時候,我們還麵臨男女之間沒有的壓力,像家人、朋友……”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小吳倒沒怎麼在意我的話,又給我倒上酒,一雙生動的眼睛笑起來亮晶晶的。

“怎麼,總算想明白了?那還不及時行樂?”小吳**地說道。

我苦笑一下,不想再和他討論這個話題了,於是問道:“你不出國了?”

小吳哈哈大笑起來,從椅子上跳起來走到我身邊,按住我的肩膀道:“我說,你腦子不會轉彎啊?你當我不想走正道?我在8M幹的也不壞吧?可是,我走得通嗎?那個姓方的逼我、毀我,那個小日本也沒真正幫我,你說我怎麼辦?出國要有錢啊,你現在能出去嗎?”

是的,我現在沒錢出去。

“我算是想明白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自己有個啥呀?”小吳自言自語起來,說著還拍拍自己的胸脯,像是要強化自己的語氣。“除了還年輕,會點外語,除了爹媽給的長相,嘿,還真沒別的!”

是的,我也一樣,甚至還不如小吳。

“自己想辦法,搭上有錢的老外、港把子、台把子,能榨多少算多少,先用起來,以後再存點,到時候再出去也不晚,還能少受點苦;不出去的話也足夠養個老了。”小吳像是繼續自言自語,又像是向我接紹他的人生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