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琅山在江州屹立了億萬年,甚至遠遠早於上古虞皇定州郡製度,從江州有州誌開始,青琅山便是江州最高的山,唯一能和青琅山齊名的隻有山下不遠的雲夢大澤。
雲夢澤素稱天下第一湖,煙波嫋嫋浩瀚寬廣何止千裏。江、渝、泓、沂四州同拱一湖,一個雲夢澤便已幾乎是渝、泓二州除卻雲夢之外旱地畝數總和了。
山湖必相依,雲夢四麵皆有山。青琅即是雲夢四周最高的山峰。
沂州文人好吟山水詩,若逢天朗氣清,自沂州雲夢澤邊亦可望見青琅山影,由此可見青琅之高。
曾有閑人排天下名山次序,以高矮為準,青琅山名列天下第三。但亦有鴻儒評其次序不當,謂之若以山川文氣稱量,青琅當列第四。
次序雖有異議,但不妨青琅名氣。詩中聖賢言天下山峰不過五類:雄、奇、秀、絕、險,青琅山獨占秀字一類魁首,鍾靈毓秀無山可出其外。
但是這一日,青琅山突然震動,震得雲夢大澤水波翻滾,巨響聲聲震驚百裏。
青琅這一震,恰逢上靖朝滅國幾乎傳遍天下之時。於是坊間有流言:青琅一震,運斷國亡。
靖京的龍氣斷了沒有,天下何去何從且不論。青琅山這一震,卻是苦了山上山下匿著的這一隻褐衣軍。
當時地動山搖,山上人根本站不住腳,陳孟生和杜胖子因為被綁在樹上好歹沒受太大罪,而那位江家小姐,卻是一個腿軟就摔在地上。
好在山動沒有太長時間,待到山動停止,她還是感到一陣止不住的心悸。
片刻之後,她爬將起來,叫來兩名褐衣軍兵,吩咐下去讓人查探青琅山的情況,然後自個兒站在原地緩緩撫平心跳。
“江姑娘沒事吧?”陳孟生和胖子雖然沒受太大罪,但口腹間也被晃得七葷八素。但看到江曦然非常不舒服,還是出於惻隱之心問了一句。
“我要你假慈悲什麼!”江曦然本來就不舒服,一聽到陳孟生的話立馬反感地衝道。
“江姑娘可以試著按揉人中穴,或許會好一點。”陳孟生輕聲道。雖然被她罵了一句,但陳孟生讀了這麼些年的書,這點容人的雅量還是有的。
江曦然聽了他的話,白了他一眼,但是又不好反駁什麼。心裏拗了半天,最後還是背過身去用手指輕輕按壓人中,動作極其輕柔,生怕後麵兩人看出來。
過了片刻,就見一名軍兵飛奔過來喊到:“小姐,有人在山陰發現有一處山洞被震開了口子,默東統領已經帶人前去了,讓我來知會小姐現在收兵過去。”
江曦然應道:“你去告訴大家整理行囊,一切準備好我們就向山陰進發。”
“得令!”那名軍兵接到命令立刻又飛奔向軍隊駐紮地去了。
江曦然轉過身就要離開,突然身後的胖子嚎了起來。
“姑奶奶啊……你可不能把我們撂在這不管啊……這要是有個什麼野狗山貓之類的,我們倆逃都沒地方逃啊……”
江曦然想了想,心裏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就把他們倆丟在這裏。於是又找來兩個人吩咐了一遍,便跨上手下牽來的棗紅馬兒“噠噠噠“地向著駐紮地奔去。
那兩人聽了江曦然的吩咐,轉到胖子和陳孟生身後,解開了捆在他們身上的繩子。
胖子嚷嚷著甩了甩被捆得發酸的手臂,還沒等他甩好,後麵那兩人突然又抓住他的雙臂,將他手腕向後交叉用繩子縛住,頓時胖子一陣哇哇直叫。
然而那兩人一言不發,也不理睬胖子,又將陳孟生一起縛了,壓著他們向著駐紮地走去。
快走到駐紮地時,就見江曦然正領著整裝待發的隊伍準備出發。那兩人快步走入隊列中,剩下胖子和書生愣在原地。過了片刻,英姿颯爽的江家小姐牽著馬經過他倆身邊突然開口道:“往山陰的路不適合騎行,全軍都步行,你們倆就跟在我身後好了。”
兩人應了一聲,走到江曦然的身後步步緊跟著。
山勢有些陡,山路曲曲折折的,十分難走。江曦然一開始牽著馬好幾次都差點因為馬兒受驚而摔倒,最後不得不把馬兒交付給手下人牽著。
身後陳孟生還好些,而胖子完全是一副即將虛脫的模樣,他連出聲的力氣都沒了,一個勁喘著氣,開始的哼哼唧唧早已不可聞。
山路時上時下,轉折不定。剛剛那會向上的山路,陡得讓胖子感覺整副腸胃都快要被掙出來了,一陣陣強烈的暈眩感衝擊著他全部身體,口舌苦得仿佛吃了一百副黃連。
這會兒又向下走,胖子碩大的身軀簡直就要刹不住腳一般地向下直滑。一上一下的巨大衝突,加上雙手被縛在背後的不適感令胖子終於無法再忍住,猛地轉過頭,“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濁物,道旁的草叢上沾滿了黃白之物。
“胖子,你不至於吧……“江曦然嫌惡心捂住了口鼻,嫌棄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