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陵果然是君子哩!否則此種武道讓那負心人或是寇仲得去,也不知天下又有多少苦命女兒家!”婠婠似是無盡幽怨,淡淡道。
“嗬…”徐子陵苦笑以待,此事發言絕非明智之舉。
“去吧!青璿妹子可是受苦哩!好好憐惜才是!”婠婠正色道,也不隻是說給自己合適說給誰聽。
“小弟多謝婠嫂多日來的照料,雲少已傳書於我,其中夾有一封信函,請過目!”徐子陵抱拳相謝,信函似是落葉,不知何時已然飄到婠大美人手中。
月下美人輕展信函,眼中泛出複雜情緒,最後化作一滴美人淚。信中寫道:“白首之約未敢忘,夜夜思君不寐。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
明月,高麗,劍閣。
沒有過去,沒有將來;沒有開始,沒有終結!寇仲的精神已然脫離自身,灌注與井中月之中,已然忘掉自己的位置,因為此時,任何空間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斬去眼前的一切。
人、刀、天、地結合為一個同時無限小和無限大的整體,勝敗再不存於其中。刀再不是刀,而是天、地、人不可分解的部份,他感到從一個超離人刀的角度,一絲不漏地掌握著傅采林奕劍的變化以及即將發生的變化。
傅采林眼中閃過欣賞之色,旋即肅然以對,他已然動了真格。劍圈在他手中擴大,似是一圈一圈,也似是數圈數圈,劍氣波紋的變換猶如一滴水落入池塘,隻是你無法看清水滴的落點。整個天地便是這個池塘,弈劍便是那水滴,身處池塘之中,寇仲猶如那池塘靜逸的水麵,如論如何,也無法逃避。
寇仲明白,那水滴便是傅采林的劍鋒,波紋便是渾然的天地劍元,當他的井中月刺中刻圈核心的一刻,他清楚曉得劍圈會由大化小,采積天地真元至巔掌的劍氣將以電光石火的高速聚攏,直至將其絞殺。
但是寇仲根本無懼,因為他已然忘刀,舍刀之外,再無他物。此時手中的刀,已然不止是一把刀刃,而是一種刀意,隻要寇仲意念所致,刀元便回所向無敵,用《不死印法》看來,如此便是虛實合一,生死一體。
“蓬!”寇仲全身劇震,反震落地,呆呆立在亭外,天地氣息如潮般湧動,在寇仲眼中天地不再是天地,因為他此刻終於尋得自己的道,也同時認清了這天地,打開了身體的寶庫,寇仲突破了。
傅采林後退半步,身形卻移動,隻是一瞬不瞬的凝望著寇仲,麵無表情,並未出聲,隻待整個天地的氣息平複下來。
博采林手負後背,踱下亭子,往寇仲走來,經過他身側,移到寇仲右後側立定,仰望星空,長歎道:“君婥果然沒有看錯人,寇仲你更沒有令傅某人失望,老夫已然殺不了你。隻是希望中土真能如你所言,與我高麗、永成和睦相處的友好之邦,你走吧!”
將寇仲的潛力和悟性逼出,傅采林便沒有了殺死寇仲的能力,不但為高麗盡了最後一份心力,未損弈劍之心,更施恩與寇仲,他日即使刀兵相見,念在恩惠,也可落得保全。這亦是最好的結果。
寇仲聞此,已然蓋過突破後的喜悅,道:“謝過師公!”
傅釆林轉過身來,滿臉淚漬,雙目卻閃動置神聖的光輝,柔聲道:“師公畢生都在追尋美好的事物,但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去欣賞品味,此正是奕劍的精義。去吧!好好辦你的事,生命是美好還是醜惡,全由你的本心去決定。”
寇仲想起傅君婥,百感交集,一言不發的下跪,重叩三個響頭,收刀默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