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弦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多久之前,她還曾輕撫過這個男人結實有力的肌肉,可是又是多久,她已沒有靠在這樣寬厚的肩膀之上?
是一輩子了嗎?
“是誰傷了你?”
程弦汐道:“我不希望看到你為了我再受傷。”程弦汐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這個男人的固執,是啊,這個男人的固執,那種固執曾讓她無數次地感動,曾讓她深信不疑地愛上這個男人,可是……是自己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放棄卻同樣是因為他的固執,他固執地闖蕩江湖,固執地要與兄弟同生共死,固執地把自己扔在眺莊,固執地以為這樣就是給了她所要的一切。
“是申佑奉?”眺望道,“就算你不說我也已經猜到了,這樣辛辣的劍傷除了申佑奉的昆侖逆劍再不會有第二種劍法。”
程弦汐氣若遊絲道:“你別去找他。”
“就算是為了自己我也是會去找他的。”眺望一把將她抱起。
這有力的雙臂,這樣既溫柔又有力的擁抱,這麼多年來似乎隻有在夢中才有,可是今天、現在,我終於又再次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他的心跳,甚至感受到了他那沸騰的血液在流動,程弦汐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唰”一下奔湧而出。
“是我對不起你。”
眺望仿佛沒有聽見,輕輕地將她的身體放道馬背上,自己則牽著這匹大白馬,獨自前行,程弦汐任由他帶著自己往前走去,也不問他要去什麼地方。
最終馬在一家客棧停了下來,兩人在客棧休息了一夜。
天還未亮時,忽聽地房門聲起,卻是有人在外麵敲門,眺望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店小二,這個店小二得瑟著身體,道:“請問是眺大爺嗎?剛才有人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說是很重要,如果不能親自交給你,就要了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還好您還沒走。”
眺望一展開信,頓時眉頭一皺,道:“來的正好!”
隻見他操起桌上的鏽劍,就往門外奔去。
信是申佑奉寫給他的,約他在鬼竹林見麵。雖然他不知道申佑奉有什麼目的,但是即便是因為他傷了程弦汐之故,他也會義無反顧地前去赴約。
表竹林,一片普普通通的竹林,一年前如果不是朱鴻軒和藤原信織在這裏決戰,絕對不會讓它變得如此有名。
竹林深處,申佑奉早早就等在了那裏,一看到眺望,忍不住嘴角就升起一縷邪意。
“你找我?”眺望道。
“是啊,這片竹林真的是個好地方啊,做塊墳地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的吧。”
“那就看我們倆是誰有這個福氣了。”
“哈哈,我的運氣一向不好,恐怕是命薄消受不起。”
眺望突然出劍,道:“你我又何必謙讓!”說罷,劍已刺出,他的劍很樸實,就像他的人一樣,卻是帶著種剛毅和頑強。
這死過太多的人,有濃重的陰氣。
風起,起自於天涯,飄散於海角。
吹得人心起微瀾,吹得整片林子簌簌聲響,平添出幾絲惆悵。
那惆悵該是眺望劍傷的聲音,這一戰他有幾層的勝算?他不知道,申佑奉也不知道。
毒辣的太陽還是不折不撓的想把光和熱散到每片土地、每個角落中,但是這片林子仿佛與世隔絕般,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陽光和溫度。
眺望道:“是你傷了弦汐?”
申佑奉哈哈大笑道:“她說是我傷了她?”
“是的,而且傷得很重。”
“你信了?”
“我信了。
“哈哈,想不到一世大俠,竟然也是個好色之徒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真是沒有說錯啊。”
“遲早我都會殺了你的,你和我不同,你失去了我就要靠自己來找黃金,而我呢?你死了就是少了個對手。”
“誰死都還是未知數,看招!”
眺望手中的鏽劍不隻緣何顯得異常的光芒四射。
申佑奉的劍氣冰寒刺骨,就連眺望也不禁打了個冷噤,但很快,這樣的寒氣被他那驚濤駭浪似的的劍招所掩蓋,可憐得如同在海浪中等待沉沒一葉孤舟。
雙劍合影,光蓋星月。
三十招時,眺望劍上有了血,是對方的血。
申佑奉摸著心口沒有來得及再多說一句話,就倒在了地上。
建文二年(1400年)四月,曹國公李景隆奉建文帝之命,會同郭英、吳傑等集合兵將六十萬眾,號稱百萬,進抵白溝河,準備對糧草匱乏的燕軍進行毀滅性的最後圍剿。朱棣得知後令猛將張玉、朱能、陳亨、丘福等率軍十餘萬迎戰於白溝河。然而敵雙方兵力強寡懸殊,再加之燕軍瘟疫橫生,戰鬥力持續下降,戰爭初期竟一度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