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打斷了眺望所有的思緒,將他硬生生拉回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真的因為這樣的打擊而厭惡了這個世界?懦弱的打算放棄一切?可笑地看著自己一天天迎來屬於自己的歸期?
眺望並沒有說話,他寧可死在那裏,他也不想再欠這個女人的情,這會讓他難受不已。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慷慨相助,因為在他眼裏,這樣的慷慨即如同情。
程弦汐又道:“可惜我不知道你中了什麼毒。”
眺望終於開口說話:“解不了毒,又有什麼關係,我身上不一直都有毒嗎。”
“對不起,那次是我不好,讓你中了摘星術士的暗算。”說起這件往事,程弦汐的眼眶中也不盡盈滿了淚花。
“你跟我道歉幹什麼,那是我心甘情願的。”
眺望越是這樣漫不經心,程弦汐的心中就越發不是滋味。
“你別這樣好嗎!我知道你恨我,那你就打我!罵我!你這個樣子還不如一劍殺了我!”
眺望突然握住了這個女人的手,緊緊地握著。
兩個人四目相望,良久,良久,都沒有放開。
最終還是程弦汐掙脫了眺望粗糙的雙手,道:“眺望,我們不可能了。”
“是啊,我就快要死了。”這樣的回答無疑像把刀刮在對方的心口之上。
“你身上的毒我可以幫你解。”一個渺茫虛無的聲音突然傳來,隻見安息一襲白衫從小溪的另一頭飄然而來,臉上始終都帶著她那獨有的笑容。
程弦汐對於這個女人總是有種懼意,可她還是半信半疑道:“你說的是真話?”
安息道:“我可不像某些人那樣,嘴上一套,心裏想的又是另外一套。”
程弦汐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她沒有反駁,而是說道:“那你快救救他。”
安息笑道:“看不出你還挺能忍,做了這麼不要臉的事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這樣的人我倒還是頭一次見到,真是三生有幸。”
又是一句傷人的話,程弦汐還是沒有生氣,道:“如果你真的有解藥,就求求你救救他!”
可是眺望卻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並不是個涵養極好的人,所以他無法容忍有人用這樣的口氣來刺傷他心中最愛的女人。
“別求她!就算死也不要求她!”
程弦汐叫道:“不!可以活著,為什麼要去死!她有解藥,她可以救你,為什麼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淚繼續流。
安息笑道:“想要救他並不難,隻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
安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我要你離開他,從此以後都別再見他。”
程弦汐道:“為什麼要我離開他?”
安息衣袖一揮,道:“因為你不配和他在一起,你是個無恥的女人!”
眺望支起微弱的身子,從地上爬起,將程弦汐一把擁入懷中,對安息道:“你走吧。”
兩個女人都吃驚的看著他。
一個是內疚加感激的目光,另一個是憤怒和錯愕。
安息道:“這樣做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眺望道:“就算她以前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我都不在乎!因為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施舍!”
安息憤憤一咬牙,道:“你真是個白癡!無藥可救的大白癡!”
這一次她竟然生氣了,她生氣,所以她走了。
“你不要走!”程弦汐追道。
可是人已遠去。
她看著這個有著寬大肩膀的男人,道:“我不值得你犧牲自己。”
眺望笑笑不答。
程弦汐道:“難道你忘了我是怎麼出賣你的?她說的對,我是個無恥的女人!”
眺望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道:“隻要你還知道悔改,還能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忘了過去的一切。”
程弦汐的淚沒有斷過。
眺望終於毒氣發作,再次暈厥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中聽到了淙淙的流水聲,清脆的像是玉擊。
睜開眼時,程弦汐已經不知去向,身上那四本冊子也已不知下落,他的心一下變得好冷,仿佛被人扔下了十八層地獄般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