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那一隻大船上載歌載舞,舞娘簇擁而舞,舟中正坐著一個白衣人,麵貌俊郎,眉宇間神采飛揚,英氣逼人,隻是眼神中充滿了太多的仇恨。
岸邊那一棵大樹下人山人海,眾人簇擁而坐,樹下盤膝坐著一個黑衣人,腸肥腦滿,金剛怒目,麵目倒是和善慈祥,手中握著一串佛珠,口吐佛經,卻是一個喇嘛。
舟還在江心,人仍在樹下。這已然變成了一幅畫,從早晨開始一直都沒有變過。
許浩義也沒有離開過,惜緣這時也看著窗外,道:“浩義,這兩個人是來找德川敬的。”
許浩義道:“你怎麼知道?”
惜緣道:“你從早上一直到現在不都在時刻注意著這兩個人?”
許浩義道:“那你知道那兩個人是誰嗎?”
惜緣道:“我又不是什麼江湖百曉生,怎麼會知道他們的來曆。”
許浩義又喝了盅酒,道:“江心上那人氣態瀟灑,飄飄間有出塵之表,一定是江湖號稱‘第一美男’的鐵引秋,坐在樹下那個喇嘛,雖然其貌不揚,卻頗有出凡入聖之勢,一定是傳說中的密藏高僧察都喀滿。這兩人的來頭都不小。”
惜緣笑道:“反正他們是來找德川敬的,不關我們的事。”
許浩義道:“你就這麼肯定他們不是來找我們的?”
惜緣道:“我們在這裏這麼久了,他們也沒有來,肯定我們是不合他們的胃口了。”
許浩義道:“他們這麼明目張膽地來找德川敬,看來他們倆一定是一條道上的,既然他們是友,那與我們便是敵,吃虧的恐怕還是我們。”
“這位年輕人分析事理清晰透徹,果是年少英俊啊。”聲音是從隔座傳來的,許浩義看去,隻見那人白發蕭然,已是風燭殘年之輩,說話吐氣之間卻是中氣充沛,自忖內功必在自己之上。知道是前輩高人,但他生性冷漠,也就沒說什麼。
那老者又道:“隻是脾氣冷了些。”
惜緣道:“你這老頭什麼人啊,多管閑事!”
老者笑道:“江湖人稱南海釣魚叟陶然風的便是老朽。”
許浩義道:“原來前輩是江湖人稱無所不知、無一不曉的陶然風陶老前輩。不知前輩不遠千裏,來此所謂何事啊?”
陶然風道:“看熱鬧,一場大熱鬧。”
許浩義道:“熱鬧處處都有,又為何偏偏要來這呢?”
陶然風道:“非也,這麼大的熱鬧不到這裏是看不到的。”
“前輩看的熱鬧莫非和外麵那兩人有關?”
陶然風哈哈一笑,會心的點了點頭。
許浩義道:“那你倒說說他們這樣等下去,能等到德川敬嗎?”
“老朽想來應該不會。不過中州滄心會來。”
“中州滄心?中原三大劍客之一的滄先生?”
“不錯。”
許浩義道:“可是我聽說滄心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失蹤了。”
陶然風道:“這隻是萬人傳實的訛言而已,江湖上傳聞已失蹤了數月的滄心其實一直都在他的老宅中,從未離開過半步。”
“那他今天來這裏幹什麼?”
陶然風道:“為我的到來專門演一場大熱鬧。”
——這究竟是場怎樣的熱鬧?竟能引來中原三劍客之一的中州浮鷹滄心和南海釣魚叟陶然風?
夜深,人稀。
月,如錦似練,靜靜徜徉在星河之中。
外麵的畫還是畫,裏麵的人還是人。
這時也許是上蒼的傑作,讓一切都永遠地定格在了過去。隻是上蒼並不能夠主宰任何生命,所以在許浩義喝下第四百五十六盅酒時,所有的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