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方朔來了,易末早知道方朔會來,他看起來已經不像當初那般光鮮亮麗,但依然整理的幹淨,粉色的襯衫淺藍色的牛仔褲,他很少穿這樣的顏色。
現在,他站在易末麵前,麵容比從前要沉定,卻瘦的厲害。
“怎麼瘦成這樣?學校食堂的菜太難吃?”
“當然不,我比你要好一些,我已經去我父親的公司幫忙,你怎麼這樣不小心。”
沒有聽見他像上一次那樣哀求又消極的話,易末覺得很欣慰,或許他總算是想通放下了也不一定,易末願意這樣想。
之前的那個整個人讓人覺得灰暗的人,易末每次看到心裏都覺得痛苦,總有一個聲音悄悄的告訴她,易末,這是你造下的孽。
有時候,易末也會想,倘若她沒有遇到方先生……
“你在想什麼?怎麼總是發呆?”
易末笑了笑,“想你今天的襯衫是哪家小姑娘送的。”
方朔臉上的笑意凝了凝,又問道:“你喜歡嗎?”
“你穿起來很好看。”\"
其實,易末發現方朔笑起來也很漂亮,和方先生有點像。
“你為什麼不坐?站著不累?”
方朔坐在易末的床邊上,“自然是累的,看到你一時忘記了,還在等你請我坐呢。”
易末往裏麵靠了靠,“何必客氣,我看你瘦的厲害,在公司特別賣力?”
“當然是,可是賣力又不出成績,我實在不行。”
“你行的,方朔,別這麼不自信。”
“我不如我父親……”
易末接話說:“因為他畢竟比你多出幾十年的人生閱曆,方朔,年輕時都要跌個幾次,爬的起來以後才能走的長遠。”
“若爬不起來呢?”方朔也不看她隻是低聲問,
易末搖頭,“那不能,誰會跌在一個地方再也爬不起來?隻要有心,世界上總沒有不可能的事。”
“你才應該是我父親的孩子,你們這麼像。”方朔低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方朔,你還怨恨方先生嗎?”
“不了,末末,我本來和他就談不上怨恨,不過是心裏有些怨氣,我今天能來見你不也是得了他的默許?”
方朔臉上露出譏誚的表情,而後又擺好了表情對易末說:“有段日子我也很崇拜他的……”
易末從方朔眼裏讀出了類似緬懷的感情,緬懷?易末連緬懷的資格都沒有。
“我應該早些遇到你。”方朔說。
“早些?早到什麼時候去?再早一些的你看不到我,再早一些的我也不是你現在看到的我,我們遇見的不早不晚,時機恰好,人卻不對。”
“時機恰好,人卻不對……時機恰好……”
方朔呢喃了幾遍,苦笑道:“是的,再早些年,我看上的可不是你這樣子的姑娘。”
易末也笑,“所以這是人生,人一生總要遇到許多人,成為你走向成熟的踏腳石。”
我是不是也是你的一枚踏腳石,這句話,方朔已經寫在臉上,卻始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陽光越來越燦爛,臥室裏灑下大片大片的陽光渡在兩個人身上。
方朔看著她,仔仔細細,“我倒是覺得你瘦了不少。”
“嗯,應該是,我得了抑鬱症,最近食欲不高,也就當減肥了。”
“抑鬱症?你?”
“是啊,我。”
或許是陽光太過燦爛,也或許這時光靜好,又或許方朔粉色的襯衫很暖人,易末心裏微微寬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