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得越來越大了,天邊的殘陽很快失了顏色,被層層積壓的烏雲逼到了山崖後麵。頭頂的枝葉在風裏瘋狂的搖擺著,撕扯著每一寸枝幹,不斷的有樹葉飄下來,很快,在我身邊就積了厚厚的一層。
顏坤拾掉落在鼻梁上的一片葉子,歎息道:“還沒到秋天呢,這麼一場大風,就刮掉了這麼多葉子,噥,這是剛長出不久的葉子吧,顏色綠得那麼可愛,也是曇花一現。”他指尖一鬆,那片新綠的葉子就瞬間被風吹成了碎片。我搖晃著手裏的酒瓶,不作聲,靜聽他下麵的話。“劍俠就不對這件事感興趣嗎?”顏坤朝我瞥了一眼,“當年,嘖嘖……”
他低聲輕笑了一下,“皇上同辰王爺做得這一出戲可真是好,連雲淵那等心思縝密的人都被瞞過了。你知道嗎,其實,辰王爺並不是先皇的兒子,他,是雲淵老兒的兒子啊……”
我心中一驚,怪不得當時獨羽辰的變化那麼大,原來他們不是親兄弟。“太後背著先皇,同那雲淵做了苟且之事,可笑先皇竟替別人養了這麼多年兒子……辰王爺雖知道了這件事,但他與雲淵並無半點父子之情,他與皇上自小一起長大,感情甚於手足,於是他便與皇上合議,假借父子之名向雲淵低頭,殺掉皇上,但其實在刑場上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皇上,他是皇上的親信,對皇上忠心耿耿,又精通易容之術,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死掉的那個。雲淵城府很深,他明白辰王爺不會這麼輕易就向他低頭,故當時在刑場上,周圍全是他的人,監視著辰王爺的一舉一動。當時妖妃娘娘也在場,辰王爺和皇上為了讓雲淵信服,故意將他們的計劃瞞了下來,妖妃娘娘越痛苦,雲淵就越相信這是真的,從而也就會放鬆對辰王爺的警惕。所以吧,當時妖妃娘娘跳崖自盡,其實是有人跟著的,皇上的人和雲淵的人都親眼看到妖妃娘娘跳了崖,才回去複命的……可歎妖妃娘娘絕代風華,就這樣死在了他們的圈套裏……”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隻記得當時的心比撕裂了還要疼。一個我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利用我,利用我的傷心絕望,來達成他的目的,複仇,成為萬人擁戴的皇。口口聲聲說出來的愛,盡都是些騙人的鬼話,我,隻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棋子罷了!我的思緒有些混亂,手中的酒瓶“啪”的一下被我捏得粉碎。“劍俠向來行俠仗義,怕是也忍受不了這等不光不彩之事吧?利用女人來完成自己的大業,此舉,足可令人神共憤。”顏坤搖了搖頭,將瓶中的酒一飲而盡,末了,他又瞅了我一眼,道:“劍俠何故一直蒙著麵不願以真麵目見人?待我來看一看……”說罷,手竟朝我的麵紗撕來。我因剛剛那件事反應慢了半拍,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潔白如玉修長筆直的手緊緊地攥住了顏坤的手。“藍玦劍俠的真麵目,豈是爾等這般小人物可見著的?”暮羽痕握著的右手微微用力,清脆的骨折聲聽的人心裏驀的一緊。
“你雖不是我家藍兒那樣的公主,卻也是個地位挺高的人了。妖妃娘娘……嘖嘖……”暮羽痕搖了搖他的桃花折扇,扇上兩三支骨幹四五朵桃花,一時間竟晃出了異樣的色彩。我盯著那團似粉似霞的圖案,眼神有些迷離。“你知道嗎暮羽痕,我活這五年,唯一的目的,就是出穀以後殺死雲淵,為他報仇。天意弄人,現在讓我知道了原來五年前的一切都在他的設計之內,包括我,嗬嗬……暮羽痕,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被人騙到這種地步,我還不知道,還隻是一味的想要替他報仇……我活著,根本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