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麵前，他是永遠不會讓母親為難的好孩子。
高秘書扶了扶眼鏡，*抿了抿，終於還是丟掉寒暄，直奔主題：“首長不想見你。”
季雨抬起頭來，她早料到了。困難是必然的。“高先生……”
高秘書看了看孩子烏黑的腦門。他心中剛剛湧起的那一點點憐憫，很快就淡化下去。“首長說了，你害死他的兩個兒子。無人……替他養老送終。”
眼看他又要扶眼鏡繼續說，季雨迅速打斷他：“您可給看好了，這是他親孫子。”語氣堅定異常。可高秘書並沒有挪眼。
她是自信血脈的無法分離。縱使程家他日真想回這個孩子，為了兒子的未來，她也隻能認了。大不了一輩子留在北京陪兒子。
可惜高秘書冰冷的眼神中間，不見得有半點回旋的餘地。季雨知道今天是無望見到程家老爺子，甚至於乎是踏進程家門了。
但她的眼睛仍舊是亮晶晶的不放棄。在這夜幕漸起，華燈初上的夜晚，讓一向公事公辦，絕不為東家多說話少傳話的高秘書——
臨了，終還是問道：“這就是那個孩子？”
他的眼神裏，有憐憫，有好奇。也有不屑。
季雨拉起程念的手，昂起高高的頭顱，嘴角揚起，表情卻很冷靜。語氣自信而從容：“是。”
她沒有跟誰賭氣。就在這一刹那間，她忽然明白了一個很深的道理，她不欠誰的。誰也不欠！
高秘書沒有再說一句話的就走了。
幾片落寞的樹葉，蕭索的旋轉著落下。
季雨微微彎*，摸摸程念的頭，笑著對他說：“餓嗎？”
從兒子有病以來，她從未如此輕鬆過。釋然，就是這麼一瞬間的事。
但程念可不領情。拍掉她的手，撇撇嘴：“叫你別摸的。再摸就長不高了。”
季雨不以為意，拉著他的手。覺得熱熱的，溫溫的。
他們準備要走了，慢慢的往回走。
路邊仍舊是長得茂密的樹叢，路燈昏黃的從樹葉頂上與縫間灑下。
將他們一大一小的影子，剪得很長，很慢，卻沒有寂寞，而是點點的溫馨……
他們就這麼慢慢的挨著路邊走著，也沒留意到一輛銀白色的SUV剛剛疾駛而過！
不過對方的眼銳利得厲害。才過一下，車速就慢了下來。
然後，它再慢慢的往回倒車。
季雨這下也注意到了，車上的人在慢慢後退中，似乎盯著他們的背影與儀態看了很久，這才停住。
然後，車門打開。車上似乎隻有一個人。一個男人。
逆著光，季雨睜著眼睛，隻看得到從車上走下一個人來。
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靠近。步伐略有些許遲疑。
那把有些冷淡的聲音，不是很熟悉，卻是她久違了五年的：“季……雨，是你？”